在這個年代,一個大寇的女兒莫說嫁入魏家這等世家,便是尋常清白人家也絕無可能同意。
偏偏魏訓鐵了心,十頭牛都拉不回來,魏父最終拗不過兒子,只得勉強同意。
魏父確是正人君子,羅月娘入門后,他看出此女雖出身草莽,但本性不壞。
出身在賊寇之家乃是命,并非她的錯。
于是,魏父非但沒有刁難,反而真心將其當作女兒般疼愛。
親自教導她詩書禮儀,磨去她身上的匪氣。
羅月娘亦非不知恩之人,對這位公公敬愛有加,視若親生父親。
魏訓看著妻子微微泛紅的眼睛,眼中滿是疼惜。
他深知妻子的剛烈與重情,但他身為蓉城父母官,不僅要考慮戰場上的得失,還需考慮全局。
“月娘,我們不能再打下去了。”魏訓耐心勸道,“自從與慶軍開戰,西面的都掌蠻、北面的白草羌,都在蠢蠢欲動,彼此多有勾結?!?/p>
“若我們在前方與慶軍拼個兩敗俱傷,實力耗盡,豈不是讓這些異族趁虛而入,令蜀地百姓陷入更大的浩劫?”
“你我不該因一家之私仇,而置萬千蜀中百姓于不顧?!?/p>
都掌蠻、白草羌皆是蜀地周邊的少數民族部落,歷來與官府摩擦不斷,時常襲擾邊境。
兩者之間關系很復雜,這些異族和蜀人混居,一些異族甚至加入了蜀軍之中。
但那是因為蜀強他們弱,若是慶軍和蜀軍再打下去,他們早晚都會露出獠牙。
羅月娘聞言鳳目一瞪,傲然道:“便是慶軍和蠻羌同時來犯,妾身也會將他們一并打退!”
看著羅月娘的模樣,魏訓心中更是悲傷。
他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
一旦自己撒手人寰,以妻子的剛烈性子,必然會死戰到底。
可天下大勢浩浩湯湯,順之者昌,逆之者亡,又豈是單憑個人勇武能夠扭轉的?
魏訓劇烈地咳嗽了一陣,蒼白的臉上泛起不正常的紅暈。
羅月娘心頭一驚,連忙上前幫他敲打后背。
待氣息稍平,魏訓握住羅月娘的手,一字一句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