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姿勢,已經完全超出了正常社交的范疇。
季揚像被針扎了一下,猛地別開臉,心臟被一股陌生的酸澀情緒緊緊攫住。
秦玉桐無奈推了推他:“周錦川,你正經點。”
“我怎么不正經了?”周錦川非但沒松開,反而變本加厲,攬著她的腰將她整個人都帶進了懷里,另一只手握住她冰涼的手指,放進自己溫暖的大衣口袋里。
他做這一切的時候,眼睛卻一直若有似無地瞟著季揚,像是在故意演給他看。
“你看你,手都冰成什么樣了,還穿這么少。”周錦川仿佛責備,但更多的,是一種旁人插不進去的熟稔與狎昵。
他握著她的手,用拇指的指腹,緩緩摩挲著她的手背,然后湊到她耳邊,曖昧地低語:
“等晚上回了房間,我再好好給你‘暖暖’。”
那“暖暖”兩個字,他說得又慢又重,帶著成年男女之間心照不宣的色情意味。
季揚的腦袋“嗡”的一聲,像是被重錘狠狠砸了一下。
那句露骨的暗示,像一盆臟水兜頭澆下,將他心里剛剛升起的那點不切實際的綺念,澆得一干二凈。
為什么秦玉桐在片場吻他時,能那么游刃有余,那么……熟練。
原來她身邊,早就有這樣的人,不止一個。
他的臉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最后只剩下一片難堪的死灰。他覺得自己像個跳梁小丑,站在這里,觀摩了一場不屬于他的活色生香的春宮戲。
“我……我想起來我還有點事,周老師,秦老師,我先走了。”幾乎是落荒而逃,連多待一秒的勇氣都沒有。
周錦川嘴角的笑意才終于帶上了幾分真心實意的溫度。他松開秦玉桐,像是完成了一場無聊的表演,整了整自己一絲不茍的衣領。
秦玉桐抱著懷里還溫熱的食盒,眼神冷了下來。
“好玩嗎?”她問。
“還行。”周錦川無所謂地聳聳肩,“幫你驗驗貨。這小子看你的眼神,可不清白。不過看他那副窮酸樣,估計也就是只沒膽子的土狗,吠兩聲就夾著尾巴跑了。”
“土狗?”秦玉桐輕聲重復著這兩個字。
她抬起眼,眸光像深秋的湖水,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只是心里莫名不喜他這么叫季揚。
“周影帝真是貴人多忘事。”她笑了一下,那笑意卻未達眼底,“忘了自己當年是怎么從袁州那個小地方,揣著三百塊錢,在京市的地下室里啃了一個月饅頭,到處跑龍套求一個鏡頭的?”
周錦川似乎是沒想到她這么說,笑容在那一瞬間僵住了。
“那時候,圈里那些看人下菜碟的,是不是也這么叫你?”秦玉桐的話像一根針扎進他最不愿示人的舊傷口里,“現在爬上來了,就忘了自己也曾是別人嘴里的‘土狗’?”
風卷起地上的枯黃銀杏葉,打著旋兒從兩人腳邊擦過,發出沙沙的聲響,像一聲無情的嘲諷。
周錦川英俊的臉龐上,那層常年掛著的溫和面具,第一次出現了裂痕。他眼底的笑意徹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冒犯的陰沉。
誰曾想到,他把他的傷疤給她看,說已經不痛了,結果她突然揭開潰爛的腐肉,罵他在矯情什么。
他松開了秦玉桐,卻在下一秒,反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你為了一個剛認識幾天的小子,這么跟我說話?”他聲音都在顫,“秦玉桐,你對他,是不是太上心了點?”
“我只是覺得你說話難聽。”秦玉桐沒去掙,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季揚他怎么樣,輪不到你來評價。至少他干凈。”
“干凈?”周錦川低低地笑了起來,胸腔震動著,那笑聲里卻全是冷的,“這圈子,哪有干凈的人?你,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