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姬搖了搖頭,神色鄭重,“之于我,它不是只是一個藥膏。”
她見辛久薇和望晴都沒有動作,便收回了手,小瓷瓶被她緊緊握在手心里。
“三小姐是名門貴女,自然不懂得我們賤命一條的辛苦,我也不是生來就在歌樓里賣藝的。”
“三小姐也一定想問我,為何聽祁淮予的,為何為他賣命?”
“我從前是流浪到潁州城來的孤兒,是祁淮予給了我一口吃的。”
“當然,我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他救我,就是為了讓我為他所用,畢竟他什么都沒有,沒有錢能買到忠心,自然就要靠一些別的。”
“但我無所謂,反正我能活下來就行,回報他也無所謂的。”
“像我們這樣的歌女,誰也不把我們的命當命,您可能覺得盼月樓已經足夠好,沒那么多齷齪事,可這天底下又哪里真的有什么好地方呢?”
“我也好,別的姐妹也好,誰不是日日受折磨,那些光風霽月的達官貴人,誰不是把我們當牲畜。”
“所以祁淮予對我說,他也不是什么高門公子,他跟我一樣,都被那些公子哥看不起,讓我幫他對付辛公子的時候,我沒有糾結就答應了,畢竟對我來說,活在這世上,怎么活,做什么,都是一樣的。”
“可是……”
說到這里,歌姬頓了頓,聲音低了一些。
“可能在您眼里很可笑,或許辛公子自己也不記得了,但那日他被你勸下,沒有責怪我,還給了我藥,這件事,我忘不了。”
“我是故意讓他看到我的傷口,故意示弱接近他,他也跟我想的一樣,好蠢,這么容易就上鉤,這么容易就被我激怒,掉入圈套。”
“但那天過后,我每晚拿著這藥膏,都會有些后悔,那日若不是三小姐來,辛公子就會掉入我的陷阱。”
“或許,就是因為后悔,所以我今日才將這些事告訴你吧。”
她說完,也還維持著跪下的姿勢。
辛久薇緩緩蹲下身與她齊平,看向她的眼睛。
“只是我哥哥的一次舉手之勞,就值得你記這么久嗎?”
歌姬笑了笑,“您不知道對我們這樣的人來說,一次舉手之勞代表著什么。”
辛久薇沉默了一下,問:“你叫什么名字?”
“辛葵,奴家叫辛葵。”
辛久薇將她扶起來,站好后還維持著握著她的手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