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過程中,地方官府或許隱約察覺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氛,但這些盤根錯節的世家大族早已將觸須深入地方的方方面面!
他們的“內部調整”悄無聲息,表面上看去,各家莊園運作如常,田地里農夫耕作不息,甚至因為得到了“主家”額外的“安撫”,顯得比平時更加“安居樂業”,一派祥和。
崔師仁坐鎮長安,一邊微笑著向東宮輸送著利益和贊美,一邊冷靜地接收著來自地方“防御工事”順利完成的密報。
他深知,這是一場關乎家族百年根基的暗戰。太子的陽謀或許銳利,但世家數百年來積累下的潛行與隱匿的智慧,同樣不容小覷。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用表面的順從麻痹對手,用內部的鐵壁銅墻,將真正的秘密牢牢鎖死在地表之下。
……
數日后,長安城西,一處不起眼的別業密室內,燭火通明。
除了已破落的清河崔氏,太原王氏、范陽盧氏、滎陽鄭氏、趙郡李氏、隴西李氏、博陵崔氏的核心人物竟皆在座。
這些日在朝堂上互為牽制、甚至偶有齟齬的五姓七望家主們,此刻卻因共同的危機而摒除前嫌,齊聚一堂。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緊繃的默契。
“崔家主,高!實在是高!”范陽盧氏的家主撫掌贊嘆,打破了短暫的沉默。
“這一手‘外松內緊’,可謂玩得出神入化。東宮如今怕是正對著那滿庫的金銀和滿紙的錦繡文章,以為我等已然俯首帖耳,沾沾自喜呢。”
“是啊,”王博接口道,他眼中精光閃爍,“此番應對,迅捷、周密、老辣。表面文章做得十足十,讓他抓不住任何把柄。
暗地里的清理更是雷厲風行,滴水不漏。若非崔家主及時警醒并統籌調度,我等恐怕真要被打個措手不及。”
滎陽鄭氏的鄭泰緩緩點頭,他性格更為沉凝:“最關鍵的是,崔家主此舉,將我等各家之力擰成了一股繩。
東宮欲行分化瓦解之策,我等偏要同進同退。
他以大勢壓人,我等便以‘大勢’迎合,暗筑鐵壁。此番博弈,已不止是一家之事,關乎我所有世家之根基存續。”
其余世家話事人亦紛紛頷首稱是,言語間對崔師仁的決斷力和執行力充滿了敬佩與感激。
他們帶來的密報顯示,各自家族在其指導下,隱戶與田產的轉移、遮掩工作已基本完成,地方官府處探聽不到任何實質性的風聲,一切痕跡都被完美地抹平或偽裝。
崔師仁安然坐在主位,面上并無太多得色,只是平靜地接受著眾人的贊譽。
他深知,這些贊譽背后是沉甸甸的責任,以及一旦事敗,他將首當其沖的風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