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身后的短刃已經掃到膝蓋,他腳尖在濕滑的地面上輕輕一點,身體像片被氣流托著的黑羽,向后飄出半尺。
短刃的鋒芒貼著他的靴底劃過,在地面上留下道細碎的火星,而他落地時,甚至沒帶起半點水花。
他的動作沒有半分多余,每一次側身、每一次飄退,都像提前算好了對方的招式。
風衣在廝殺中舒展又收攏,衣料摩擦空氣的輕響,竟比兵器的破空聲還要從容。
明明是身陷重圍,卻像在跳一支危險的獨舞,舉手投足間,全是碾壓般的游刃有余。
那些殺手們越打越心驚。
他們拼盡全力揮砍刺劈,可刀刃永遠差那么一寸;
他們嘶吼著調整陣型,想把包圍圈收得更緊,卻總被溫羽凡看似隨意的一步輕松掙脫。
就像一群圍著火焰打轉的飛蛾,明明看得見目標,卻怎么也撲不上去,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道黑色的身影在刀光劍影里穿梭,把他們的兇狠和急躁,襯得像場可笑的鬧劇。
奪命指的瞳孔驟然縮成針尖,眼球像是要從眼眶里凸出來,連帶著額角的青筋都突突直跳。
那雙眼平日里總藏著陰鷙的三角眼,此刻瞪得滾圓,眼白上爬滿的紅血絲像蛛網般纏向黑瞳,里面翻涌的震驚幾乎要溢出來。
他實在沒法相信,眼前這道在刀光里游刃有余的黑影,會是幾個月前那個被他追得像喪家犬的小子。
記憶里的溫羽凡,不過是武徒六七階的水準,渾身的勁氣散得像漏風的麻袋,當時若不是朱雀那穿快餐店制服的煞星橫插一腳,他指尖的毒刺早就能輕易戳穿對方的喉嚨。
可現在?
碼頭上的夜風卷著潮氣撲過來,吹得奪命指斗笠的邊緣簌簌作響,他盯著溫羽凡……
那小子甚至沒怎么動真格,身形在九名殺手的包圍圈里滑來滑去,黑風衣的下擺掃過地面水洼時帶起的漣漪都透著從容,仿佛不是在拼命,而是在跳一場危險的獨舞。
更讓他心頭發寒的是,對方周身隱隱透出的氣勁,沉凝得像塊浸了水的鐵,分明已摸到了內勁的門檻。
“這不可能!”
心底的怒吼幾乎要沖破喉嚨,奪命指的腮幫子猛地繃緊,咬肌在皮膚下鼓成硬邦邦的疙瘩,連帶著嘴角的山羊胡都在微微抽搐。
他混江湖幾十年,見過的天才不算少,可從沒見過誰能在短短數月里,從武徒六七階竄到內勁境界——這簡直是逆天!
尋常武者突破一個小境界都要磨個一年半載,跨越武徒到內勁的鴻溝,更是難如登天。
這小子難道是吃了什么天材地寶?
視線再次落在溫羽凡身上時,奪命指后頸的冷汗已經浸濕了衣領。
那小子剛輕巧地側身避開左側刺來的長劍,刀刃擦著風衣劃過的瞬間,他甚至還微微偏頭,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這種碾壓般的從容,像根冰錐狠狠扎進奪命指的心里。
“他究竟是什么怪物?”
這個念頭在腦子里瘋狂轉圈,攪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突然意識到,今天要是讓溫羽凡活著離開,后果不堪設想!
這小子的進步速度簡直不是人,再過些日子,別說自己這內勁二重,恐怕連熊幫老大那內勁七重的硬功夫,在對方眼里都可能成了笑話。
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鐵鉗攥緊,奪命指的呼吸陡然粗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