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眼,直視陳懷安,眼神異常鄭重:“仙庭當年傾力搜尋,之所以毫無所獲,并非不在此界,也非尋覓不勤?!?/p>
“關鍵,是找錯了‘地方’!”
老彪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也似在回憶那個埋藏心底已久的秘密:“古籍殘卷里提過幾句玄機,加上我早年……在郡城那段日子,倒是從某些秘閣流出的只言片語里拼湊過一些影子?!?/p>
“后來仙庭無功而返,更印證了此說?!?/p>
他壓低了聲音,近乎耳語,只有風和葉片的沙沙聲相和。
“帝梧神木,若真還在赤州府地界,最可能蟄伏之地,唯有一處……”
“就是那片‘天棄之地’,伏龍山北絕谷!”
“那也是整個江靈郡,甚至整個赤州府的禁地,無論是誰,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
老彪的眼神變得異常凝重,帶著深深的忌憚:“小六爺,我年輕時在郡城翻過最古老的州志殘本,里面模糊提及?!?/p>
“在上古年間,萬載甚或更久遠之前,久到五帝并世的傳說年代!”
“那里爆發過一場根本無法想象的‘天傾之戰’,打到最后,硬生生打得山河倒轉,天地崩塌!”
“那片禁區,就是曾經的戰場之一,其內部徹底紊亂的狂暴靈力,能撕碎一切!”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那恐怖的描述還在眼前:“別說是如今的神海境……據說當年仙庭探查隊伍里,便有剛突破不久的神府境供奉!”
“稍一接近核心區域邊緣,連示警都來不及發出,便被那混亂的靈潮,剎那間碾成了塵埃!”
“連神魂都沒能逃出一絲!”
他再次低下頭,輕輕撫摸著盆景上那幾顆紅彤彤的果子:“帝梧神木生于混沌初開,性喜本源靈韻之地,那片靈氣混亂暴虐之地……很有可能是它這等神物的樂土。”
“仙庭當年,估計也是想到了這層,但終歸……是人力無法僭越天威,更不敢拿頂尖強者的命去填那無底洞,才無奈撤了人手?!?/p>
他抬頭,目光復雜地看著眼前這位已成長到讓他都需仰望高度的年輕人,帶著最深切的擔憂:“小六爺,此木線索便在于此?!?/p>
“你如今修為通天,放眼郡城,神海境之內亦難覓對手?!?/p>
“但那片禁區,它不一樣!我只想提醒你,此事兇險,遠超想象。”
“你若非必要……還是……三思!”
陳懷安靜靜地聽著,臉上的輕松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與沉思。
彪叔的話,無疑為他指明了方向,但也讓他變得猶豫起來。
那盆赤珠金絲在午后的陽光下,紅得愈發刺眼。
老彪不再言語,只是細細擦拭著盆景的每一片葉子,陽光落在他花白的鬢角上,留下深深淺淺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