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震動。
穿著滿是補丁布衣的天啟皇帝,忙召百官商議。
朝中頓時喧囂起來,百官紛紛請求朝廷立即彈壓。
甚至連對付建奴,都不曾有這般的義憤。
而廠衛的奏報,則又是另一番局面。叛軍所過之處,裹挾百姓,襲擊士紳,開倉放糧,百姓大悅,紛紛揭竿影從,如沐甘霖。
這消息對天啟皇帝而言,更為可怕。
因為地方官吏的奏報,往往是叛軍如何可怕,百姓如何恐懼。
倘若恐懼,倒也罷了,下旨命各州縣招募義民自保,再調一支軍馬,自是彈壓了就是。
可黎民百姓,歡欣鼓舞,這歡欣鼓舞的背后,便是怨氣沖天,那么,便不是剿的問題了。
自然,這些奏報,天啟皇帝是沒有示人的。
他看著同樣怨氣沖天的群臣,自是明白,不少的大臣,家小都在山西、關中、河南一帶,這就意味著,叛軍所過之處,這些家小,一個都躲不過。
天啟皇帝自是下旨,命各省巡撫招募義民進剿。
到了傍晚,天啟皇帝又至勤政殿,召內閣大學士議論,忙到了子夜,已是筋疲力盡。
次日一早,又有消息,各省紛紛上奏,催告錢糧,畢竟皇帝不差餓兵。
天啟皇帝連連皺眉,又聽說有亂兵殺入吏部尚書郎中張光前的老家,誅滅九十一口,奪糧而去。
這張光前聽聞噩耗,當即昏厥,而后奏請天啟皇帝準其回鄉剿賊。
而這時候,張靜一也被召來了勤政殿。
此時,內閣大臣們已經告退。
天啟皇帝露出疲憊之色,一同在這里的,卻只有魏忠賢、田爾耕以及幾個錦衣衛同知和僉事。
顯然,這是一個小會議,是針對廠衛開的。
天啟皇帝沒說什么,只是先命人看廠衛自各地發來的奏報。
張靜一看了片刻,一時嘆息。
不得不說,當初天啟皇帝的策略是對的,關中的災情,若是一切遵照這些來辦,絕不會出這么大的偏差。
可現實的情況呢?奏報里沒有寫叛亂的原因,可張靜一不問自明,無非就是官逼民反罷了。
若是一個人,十個人,一百個人,哪怕一千個人反,那么尚且還可以說這些人乃是頑劣之徒,十惡不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