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偽到這個地步,卻還敢侮辱我的清白!我段言清清白白,繳納了稅賦,招募了這么多匠人,不敢說對這天下有什么益處,卻至少沒有貪占著民脂民膏,在此饒舌。倒是兄臺……盡享天下之利,口里卻非要淡泊名利不可,說著愛民之語,卻是貪占民利。張口仁義,卻無經(jīng)國之策,只拿著四書五經(jīng),來給自己遮羞,圣人若知門下有兄臺這般的人,只怕才要羞愧難當(dāng)。”
王尓已是氣得臉色漲紅。
其實(shí)他很多地方,覺得抓住了痛腳是可以反駁的。
但是段言這家伙,一方面是知道太多的底細(xì),直接揭發(fā)出來,讓他不好繼續(xù)往深里去辯護(hù)。另一方面,一些老底抖出來,也讓他有些心虛了。
他便只好道:“你……你……你一個秀才,敢出此狂語!”
段言笑了,毫無懼色地道:“你當(dāng)初不也是秀才嗎?再者說了,你們口口聲聲說,封丘新政,功名不值錢了,你們?yōu)橹锵А`蓿瓉碓谛峙_眼里,只有進(jìn)士才是功名,我這秀才,當(dāng)然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嗎?既如此,我看這封丘新政,廢黜功名者的免賦特權(quán)廢黜的好,秀才本就什么都不是,要這功名有何用?只有兄臺這進(jìn)士出身的人,才有資格高談闊論,占盡天下的好處嘛。”
王尓幾乎要背過氣去,絞盡腦汁地吐出一句話:“段少保若泉下有知……”
段言立馬就道:“先祖若知道,后世位列朝班之人,竟只曉得清談,不事生產(chǎn),見人便加以侮辱,只怕也不愿與爾等為伍。”
段言不客氣地又道:“所以,我敬兄臺乃是朝廷命官,才只和你做口舌之斗,可若是兄臺還要在此饒舌,呵……你真以為我南陽段氏,軟弱可欺的嗎?”
這話就十分不客氣了。
你做個官了不起?
我家祖上也是做過官的。
段氏做官的時候,還沒你這狗東西呢!
抨擊新政,斷我段氏的財(cái)路,還想侮辱我段氏,你是個什么東西?
這一下子……
安靜了。
天啟皇帝聽的興致勃勃,還想加一把火。
倒是黃立極覺得太不像話了,立即站出來打圓場:“好啦,好啦,都不要意氣用事,這……像什么樣子嘛,都是讀書人,都是讀書人嘛……”
王尓有了臺階,雖是斯文掃地,卻也知道不能再和段氏罵了,很明顯,他也知道自己罵不贏。
段言則冷哼一聲,同樣回以士紳該有的傲慢。
哼,我還不知道你們這些狗東西的伎倆?
天啟皇帝則是笑著道:“黃卿說的對,有什么好爭斗的呢?不都是一家人,非要吵成這個樣子。不過方才段卿家所言,也有幾分道理,方才段卿說什么送禮,什么經(jīng)商,什么侵占人的田地?朕倒是頗有幾分好奇……”
說罷,天啟皇帝看向王尓道:“王卿,這些事,你肯定是沒有的吧。”
王尓頓時有些慌了手腳,忙不迭的道:“沒……沒有的,臣乃圣人門下……斷不做此等……”
“沒有就好。”天啟皇帝嘆了口氣道:“朕就怕這滿朝諸公,都跟著張靜一學(xué)壞了,都在偷偷想著掙錢,他張靜一是勛臣,沒讀過四書五經(jīng),滿腦子都是銅臭,朕拿他也沒有辦法,可是你們不同啊,你們是國家棟梁,乃是天下人的楷模,切切不可做錙銖必較之事。”
“要不這樣吧,回去之后,朕讓魏伴伴去查一查,看看你們王家有沒有這樣的事,若是沒有,也好還你一個清白,到時朕非要狠狠處置那些污蔑你的人不可,也好讓天下人知道,我大明朝廷,并非都是貪官污吏,還是有清白之人的。”
王尓臉上本是勉強(qiáng)擠出一些笑容,可現(xiàn)在,這些笑容卻是逐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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