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墻上每隔十數步,便有手持燧發槍的沙俄哨兵,凝固成黑色的剪影,像鐵釘般楔在垛口后,身姿挺拔,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的一切,熊皮帽的輪廓在血光中顯得格外猙獰,仿佛是來自地獄的惡魔。
城頭的火把在陰風中搖曳,橘黃的火苗與頭頂的血月光芒交織,在冰冷的石壁上投下扭曲跳動的魅影,如同鬼魅在起舞。
偶爾一聲壓低了嗓音的口令,從某個塔樓傳來,短促,急促,像刀鋒刮過骨頭,瞬間又被沉重的寂靜吞沒。
一門門黑洞洞的炮口從射擊孔探出,如同潛伏巨獸的獠牙,沉默指向要塞外被血月籠罩的空曠死寂,隨時準備給來犯之敵致命一擊。
要塞外墻之下,護城河的水面不再波光粼粼,而是像一片凝固,粘稠的血泊,散發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倒映著天上妖異的紅月,光芒毫無阻礙地潑灑在要塞前方開闊的平原上。
視野所及,除了被染成暗紅色的稀疏荒草,便是仿佛被血液浸透的褐色土地,沒有奔襲的巡邏隊,沒有潛伏的暗哨,甚至連一只夜梟,一只野兔都銷聲匿跡,仿佛這里是一個被世界遺忘的角落。
白日里或許存在的車轍和腳印,此刻都被詭異的紅光抹平稀釋,仿佛從未有人踏足。
風聲嗚咽著穿過空曠的原野,卷起幾片枯葉,發出沙沙的輕響,在絕對的死寂中反而被無限放大,帶著令人心悸的孤獨感,仿佛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哀號,讓人不寒而栗。
一切都太安靜,如同死亡之后的沉默,仿佛一張無形的巨網,將陽雨和林星冉緊緊籠罩,甚至將呼吸都慢了半分。
微微弓著身子,耳朵警覺地捕捉周圍哪怕一絲一毫的動靜,眼睛如同鷹隼般掃視著四周。
回頭看了一眼同樣躲藏在灌木叢后的林星冉,發現對方的雙眼中也滿是嚴肅,緊繃的神情仿佛在告訴陽雨,此刻的危險程度遠超想象。
格魯瓊茲要塞的戒備程度和科斯琴城堡相比,完全是天差地別,科斯琴城堡雖也有守衛,但遠沒有這般如臨大敵的架勢。
眼前這座要塞,狹小的走廊如同迷宮一般錯綜復雜,每一處轉角都可能隱藏著危險,密集的巡邏隊如同黑色的潮水,一波接著一波,腳步聲整齊而有力,仿佛是死神的腳步在逼近。
若是貿然潛入,恐怕根本走不出十步的距離,就會被守衛發現,陷入絕境。
駐守此處的彼得·魯緬采夫,雖然和伊麗莎白一世之間存在矛盾,在軍力部署圖上被標志了紅黑色的圖案,但是目前的情況,也只能由陽雨親自進去一趟,才能知道對方究竟是不是卡爾·彼得留下的幫手。
可眼前這般戒備森嚴的景象,就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讓陽雨根本不敢嘗試,若是陷入埋伏之中,憑借著自己的身手和經驗,或許還能帶著林星冉奮力沖殺出來,但后方還有陸陸續續的船隊,一旦遭遇敵人阻擊,就如同甕中捉鱉一樣,毫無還手之力,到時候整個計劃都將功虧一簣。
“咔嚓!”就在陽雨和林星冉打算換一個位置嘗試潛入時,身后的灌木叢中突然傳來了一聲脆響,在寂靜的環境中格外刺耳,仿佛是一顆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面,打破了原有的寧靜。
陽雨頓時再度回頭看向林星冉,以為是對方發出的噪音,眼神中帶著一絲訓斥,眉頭微微皺起。
但林星冉卻面容嚴肅地搖了搖頭,眼神中透露出警惕和疑惑,同樣回頭看向了身后的黑暗,就像一個巨大的黑洞,似乎里面躲藏著什么東西。
“吱吱。”一只長著一雙豎耳的奇怪松鼠,突然跳上了灌木叢頂端,外形十分奇特,就像兔子和松鼠的結合體,身體小巧靈活,卻有著兔子般長長的耳朵,在頭頂上微微顫動。
然而一雙眼睛卻是犀利的豎瞳,如同兩顆冰冷的寶石,散發著詭異的光芒,歪著腦袋,懵懂且好奇地打量著陽雨和林星冉,仿佛擁有智慧一般,思考著眼前兩個不速之客的來意。
“去,去。”
奇怪的松鼠讓林星冉心中有些發毛,特別是對方的雙眼,豎瞳中透露出審視的目光,仿佛在觀看自己和陽雨的一舉一動。
林星冉擔心對方會破壞此時的潛入計劃,臉上帶著一絲焦急和無奈,嘴里還不停地念叨著,不斷揮舞手臂,在空中快速擺動,帶起一陣微風,試圖趕走這個突然出現的小家伙。
“嗖——啪!”然而就在林星冉揮舞手臂的時候,怪異松鼠的尾巴,突然伸長拉直,變成了一條黏膩且惡心的蛇,如同彈簧一般猛然射出,速度極快,在空中劃過一道黑色的弧線。
在觸及到林星冉的肩膀位置時,又猛然縮了回來,仿佛觸電一般迅速,隨后轉身鉆出灌木叢之中消失不見,只留下一陣輕微的沙沙聲。
“什么情況?它咬你了?有毒嗎?”怪異松鼠的蛇尾巴速度太快,也太過于詭異,陽雨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眼睛還停留在松鼠消失的方向。
顧不上其他,陽雨連忙爬行著倒退幾步,身體緊緊貼著地面,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幫助林星冉查看傷勢。
“沒有沒有,那玩意連牙都沒有,根本咬不穿安爵涵光甲,而且我的狀態面板上也沒有任何提——艸,那G東西把我的草翳珀搶走了!”
林星冉躺在草地上上下檢查了一番,用手指摸了摸肩膀被松鼠尾巴碰到的地方,發現并沒有傷口,并且打開了狀態面板,緊緊盯著數據,也發現有沒有任何異常。
然而剛想松一口氣的時候,突然感覺肩膀上的重量有點輕,下意識地摸了摸,這才幡然醒悟,作為通訊裝置的草翳珀,竟然被怪異松鼠偷走了,臉上頓時露出懊惱和憤怒的神情,嘴里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