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中年人捋了一下山羊胡子,目光掃過嚴(yán)陣以待的民團(tuán)和秦明,朗聲開口,聲音不高卻極具穿透力:“此處可是靠山屯?本師爺奉知縣大老爺之命,前來傳話!”
師爺?
難道這才是縣衙的真正師爺?
秦明神色微微一怔。
師爺似乎很滿意自己話語造成的效果,繼續(xù)不疾不徐地說道:“知縣大老爺已知曉昨夜匪患之事。特令本事業(yè)前來告知:這一、黑風(fēng)寨匪患之事,老爺已親自過問,著刑房、兵房協(xié)同辦理,爾等民團(tuán)驅(qū)匪有功縣衙自有嘉獎,無需爾等自行前往請功?!?/p>
此言一出,眾人滿臉錯愕!
昨日馬捕頭還氣勢洶洶,今日知縣竟然直接否了“三日之約”,還說要嘉獎?
這“二?!睅煚斅曇粑⒊?,“靠山屯百姓傷亡,老爺心甚憫之。特賞賜藥材十箱、白銀五百兩,用以撫恤傷亡,重建家園。物資稍后便由衙役送達(dá)?!?/p>
還有賞賜?村民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師爺目光落在秦明身上,語氣意味深長:“你就是秦明吧。”
“正是小民。”
“秦明,這第三則是老爺專門說給你的:‘潛龍勿用,非不用也,待時而動。鋒芒過露,易折;和光同塵,方能久長。好自為之?!?/p>
潛龍勿用!
這四個字,正是蘇婉晴讓小蝶傳來的話中的一句!此刻竟從這位師爺口中說出!
秦明心中巨震,面上卻不動聲色,拱手道:“知縣大老爺體恤!小民謹(jǐn)遵教誨!不知尊駕貴姓?知縣大老爺還有何旨意?”
師爺臉上露出一絲難以捉摸的笑意,話語中帶著一絲慵懶的威嚴(yán):“你叫我馮師爺便可。至于還有何旨意,老爺說了,連城縣地界,還容不得魑魅魍魎翻天。讓你安心養(yǎng)傷,整頓村務(wù),操練民團(tuán)。”
馮師爺頓了頓,目光似有意似無意地掃過地上那堆尚未被風(fēng)吹散的潔白灰燼,鼻翼微不可查地動了動,仿佛在回味那殘留的奇異香氣,眼中閃過一絲了然與深意。
“秦明,”他聲音壓低了些,僅秦明及身邊幾人能清晰聽到,“有些東西,燒了也就燒了。但燒給誰看,什么時候燒,大有講究。今日這‘香’,燒得正是時候。老爺聞到了,便也安心了?!?/p>
聞聽此言,秦明徹底了然!
蘇婉晴讓他焚燒竹筒解困,就是用這種奇特的方式,向那位一直沒有露面的知縣大老爺傳遞一個極其隱秘而重要的信號!
然而,這信號究竟是什么呢?
香氣?
灰燼?
還是這整個行為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