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果依舊沉默,緊抿著嘴唇,眼神里只剩下冰冷的憤怒。每當他感覺異常憤怒時,總是喜歡選擇沉默,他害怕自己失控的言語會傷害到身邊的人。
成果拿著瓶子,轉身再次沖進三號飯堂。
計劃越是不順,越是在過程中遭遇無法理解的挫敗,成果心底那股被長期壓抑的破壞欲就越容易跳出來,然后瀕臨失控。
原本的計劃其實非常清晰,引蛇出洞,毒殺野狗,解除危機。成果考慮了計劃中的很多細節,預想了計劃中可能會遇到的困難,因而提前做了萬全的準備。可偏偏還是在中途橫生枝節。對于那在兩條躲在廁所里面啃食同伴的尸體,而無視他的存在的野狗,他感到無比憤怒。
這讓他想起剛出社會工作時一次糟糕的經歷。那次是去治理一棟新建圖書館九樓的室內空氣污染曾問題。圖書館大廳里整齊擺放著數百個嶄新的實木書柜,壯觀的同時也充滿壓迫感。成果當時就想,萬一不小心碰倒一個,會不會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引起連鎖倒塌。于是他提醒自己務必萬分小心。結果,意外還是發生了,在完全沒預料到的地方。成果在挪動一盆將近三米高的巨型盆栽時,卻不想那盆栽竟是頭重腳輕的愚蠢設計,在搬運它的過程中就這么失去平衡,毫無征兆地倒了下來。沉重的花盆狠狠砸在旁邊的書柜上,一個書柜傾斜,撞向另一個……就這么連鎖反應下,四個巨大的書柜全都轟然倒塌,震耳欲聾的巨響嚇得成果驚慌失措,他千算萬算,怎么也算不到有這一步。
過往的挫敗,生活中的種種不如意,眼前野狗那令人發指的漠然和殘忍……等等,所有壓抑著的情緒在此刻爆發了。成果急需一個宣泄口,一個能讓他這口郁悶徹底吐出來的方式。
成果將預先剪好的布條塞進容量瓶瓶口,輕輕翻轉瓶子,讓里面的酒精慢慢浸濕布條。接著,他再次來到二樓廁所門口,這次毫無懼色,直接對著里面大聲喊道:“里面還有沒有人?有沒有人?有的話趕緊出個聲。”
等了有足足兩分鐘,里面除了野狗啃食的“咯吱”聲外,再無任何回應。
成果掏出準備好的打火機,“咔嚓”一聲點起火苗,湊近浸透酒精的布條。布條有酒精潤濕過,瞬間被點燃,火舌在上下跳躍。成果看都不看一眼,毫不猶豫,對準那兩條還在埋頭大嚼的野狗,用力將燃燒起來的容量瓶扔了過去。
“砰!”玻璃瓶在它們身邊碎裂,酒精飛濺,火花也隨之飛濺。兩條野狗瞬間被潑灑出來的酒精和騰起的火焰包裹。
“嗷嗚——!”凄厲而痛苦的慘嚎聲在里面響起。兩條野狗變成了兩個瘋狂扭動的火球,在狹窄的廁所里頭驚恐亂竄,撞得隔間門“砰砰”作響。
成果站在門口,冷冷地看著這一切。突然,其中一條黃毛野狗帶著滿身火焰,發瘋似的沖出廁所,直撲成果所站在的位置。成果反應極快,瞅準時機,向后一躍,再次跳上了餐桌。
那條黃毛瘋狗沖出廁所,帶著熊熊烈火,像無頭蒼蠅般在二樓狂奔亂撞,所過之處皆留下焦黑的痕跡和刺鼻的焦糊味。另一條黑毛野狗則哀嚎著,帶著一身火苗,跌跌撞撞地沖下一樓去了。
成果在餐桌上警惕地觀察著。終于,見到那條黃毛野狗耗盡了力氣,哀鳴一聲,轟然倒地,但火焰仍在它身上繼續燃燒著,發出噼啪的聲響,升起縷縷黑煙。
成果跳下餐桌,來到一樓。環顧四周,沒有看到那條黑毛野狗的蹤跡。于是他快速跑出飯堂,回到車旁。
“怎么去了那么久?鴻明說那瓶子里裝的是酒精?”漁子霏看到成果安全回來,松了口氣,但臉上仍掛著擔憂。
“嗯,我請它們吃了頓‘燒烤’。”成果語氣冰冷地說道,語氣帶著殘酷的玩味。他暗自慶幸這是在世界夢般的末日未來,否則這種殘忍的手段,怕是要被某些不分青紅皂白的人貼上“虐狗”的標簽。
成果再次從紙箱里抽出最后兩瓶容量瓶。他剛要轉身,漁子霏突然拉住了他的胳膊,并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太危險了。”成果斷然拒絕,又道,“你們開車繞到飯堂后面,看看三樓或者其他地方還有沒有漏網之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