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冷哼一聲,“朕自然知道,只是這卒子,如今卻不好動,牽一發而動全身啊。”
裴霽輕輕咳嗽了一聲,吸引了皇帝的注意。
他抬起眼,眼神淡然。
“父皇,既然不好動,不如請出去。”
皇帝挑眉,“哦?霽兒有何想法?”
裴霽微微頷首“兒臣與稷王商議過了,以為此刻,不如奏請父皇,允準雍王皇叔一家,即日啟程,返回封地司城。”
此言一出,皇帝眼中閃過一絲銳光,卻未立刻表態。
裴九肆接過話,將二人分析過的利弊說于皇上聽。
“父皇,皇叔久居京城,其心難測。今日之事,雖無實證指向皇叔,然流言已起,猜忌已生。強留其在京,恐生更多事端,令朝野不安。不若放其歸藩,以示父皇仁厚,亦全皇室體面。”
裴霽補充,“是啊,京城這潭水,已被他們攪得足夠渾了。兒臣倒想看看,皇叔回到他那經營多年的司城,是選擇就此沉寂,安享富貴,還是會忍不住做些什么。離了京城的重重迷霧,他的手若伸出來,總會……更顯眼些。”
他抬起眼,看向皇帝,“在京城,他們藏在暗處,我們防不勝防。不如放他們去明處。是龍是蟲,一試便知。也省得他們在父皇眼皮底下,終日揣摩圣意,攪風攪雨的。”
皇帝眼神復雜的凝視著兩個兒子,良久,緩緩踱步至書案后坐下,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他明白了兒子們的意圖。
這是陽謀。
以退為進,請君入甕。
將潛在的威脅挪出政治中心,既暫時平息了眼前的紛爭,又將考驗和選擇權拋給了雍王。若雍安分,則可相安無事,若其真有異心,遠離中樞反而更容易抓住把柄。
“你們可知,放虎歸山,恐遺后患。”皇帝聲音低沉。
裴九肆目光堅定,拱手道,“父皇,非也,兒臣認為,在京中,各方勢力盤根錯節,投鼠忌器。到了司城,界限分明,反而更易看清動向,早做防范。兒臣愿以項上人頭擔保,必嚴防死守,絕不令司城生亂,危及社稷。”
裴霽也輕聲道,“父皇,猛獸關在籠子里,總是躁動不安。只有放歸山林,它若忍不住做了傷人的舉動,我們才有了名正言順圍獵它的理由。”
皇帝看著自己這兩個兒子,一個如出鞘利劍,鋒芒畢露。
一個似藏在鞘中的毒刃,隱忍蟄伏,一擊致命。
他心中百感交集,有欣慰,也有更深的忌憚。
最終,他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