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規模不大,收拾得干凈整潔,老板是一位帶著濃重大齊口音的中年男子。
“幾位客官快請進!打尖還是住店?”
老板熱情地迎上來,手腳麻利地招呼伙計安置車馬行李。
“住店,要幾間上房,清凈些的?!?/p>
裴九肆淡淡道,目光掃過客棧大堂。
“好嘞!客官放心,不是我自夸,我這小店規模雖不大,但絕對保證干凈!咱這黑石關,就數我這歸鄉居最讓大齊的鄉親們住得舒心了!”
老板笑呵呵地說著,引他們上樓看房間。
夕若聽到他雖然說著一口地道的大齊官話,但還是能隱隱聽出帶有幾分苦水鎮的特色。
隨口笑問?!奥犂习蹇谝簦悬c像苦水鎮的人??!”
“夫人好耳力!小老兒正是苦水鎮人士。”
“果然是苦水鎮啊。”
老板嘆了口氣,一邊推開客房的門,一邊自顧自說道。
“是啊,苦水鎮…說起那地方,唉,真是名字都沒起錯,苦得很吶!地里打不出糧,井里挖不出甜水,實在是讓人活不下去??!我年輕時,實在沒法子,就跟著逃荒的隊伍,一路北上,顛沛流離,最后在這黑石關落了腳,攢了些本錢,開了這家小店,好歹混口飯吃?!?/p>
他語氣中充滿了背井離鄉的無奈與艱辛。
夕若心中觸動,輕聲問道。
“那老板家中可還有親人?”
老板神色頓時黯淡下來,點了點頭。
語氣略顯悲傷,“老家,就剩一個老父親了。倔得很!我這些年,生意稍好了些,幾次三番托人帶信、捎錢回去,就想把他接過來享福,可他死活不肯!說什么土埋半截的人了,舍不得那幾間破屋,離不開那方水土,就是餓死、渴死,也要死在故土里…唉!”
他說著,眼圈微微發紅,用力抹了把臉,強笑道。
“讓客官見笑了,這老輩人啊,就是念舊,固執,可那破地方,有什么好念想的呢?連口像樣的水都沒有…”
夕若聽著,心中酸澀不已。
“老板,實不相瞞,我們前些日子,剛從苦水鎮路過?!?/p>
老板猛地一愣,愕然抬頭。
“啊?客官你們剛從苦水鎮來?那地方如今怎么樣了?”語氣里滿是急切與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