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牢牢記著姜芷那丫頭遞過來的眼神呢。
“麻煩啥!林同志是文化人,愿意來咱這窮山溝,是看得起咱!”
老漢一邊幫著把炕上的灰掃了掃,一邊貌似不經意地開了腔。
“你別看咱這兒窮,自打我們芷丫頭回來,日子是一天一個樣!”
“你瞅見村口那臺嶄新的東方紅拖拉機沒?芷丫頭一句話,部隊就給送來了!”
“還有縣革委會的周主任,市里來的大領導,見了我們芷丫頭,那都得客客氣氣的!”
林木生一聽,眼睛驟然一亮。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評估姜芷的價值。
現在看來,這個女人的能量,遠比組織情報里描述的還要驚人!
“姜同志真是人中龍鳳?!绷帜旧槃菖趿艘痪?,試探道,“不知她的醫術,是師從哪位國手大家?”
趙大山嘬了口煙,慢悠悠吐出一個渾圓的煙圈,斜著眼看他。
“高人?我們這山溝溝里哪有啥高人。”
“我們芷丫頭啊,那就是老天爺追著喂飯吃的主兒,天生的!這兒,”他指了指自己的腦門,“靈光!”
那副“這事兒玄乎得很,沒法解釋”的表情,讓林木生直接碰了個軟釘子。
他心里暗罵一聲老狐貍,面上卻笑得更加謙遜。
夜里,寒風嗚咽,像是鬼哭。
林木生躺在冰冷僵硬的土炕上,裹緊了散發著霉味的薄被,依舊凍得骨頭縫里都在冒寒氣。
他第一次,對自己這次的任務,產生了一絲不確定。
。。。
初冬的風,像帶了刀子,刮得人臉頰生疼。
鬼見愁的山坡上,每天都是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
經過半個月的苦干,這里已經大變樣。
石塊壘砌的梯田層層疊疊,從山腳蜿蜒至半山腰,像是給光禿禿的大山打上了一片整齊的補丁。
林木生混在人群中,揮動著鋤頭,鏡片后的眼神有些失焦。
他覺得自己快被這無休止的體力活給廢了。
想他一個動動筆桿子,喝喝茶水的體面人,何曾受過這種罪?
手上長滿了水泡,舊的磨破,新的又起,血水混著泥污,鉆心地又癢又疼。
每天收工,他都累得像條脫水的死狗。
回到那四面漏風的知青屋,晚飯永遠是能把嗓子眼兒拉出一道血痕的糙米飯。
這日子,過的不是人生,是牲口。
最讓他憋屈的是,整整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