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孩子就要回來了,孩子一回來,就得喝奶啊。
她記得阿硯那圓鼓鼓的小胖臉偎在胸前是什么滋味兒,暖暖的,軟軟的,親昵地吮著,蹭著,一張小嘴巴里還不曾長出一顆牙齒,因此吃起來一點兒都不覺得疼。
她怎么會舍得斷奶,怎么忍心看著她的小阿硯哭,哭得撕心裂肺呢?
因而搖頭,忍著。
回來的時候,已是小半個時辰過去了。
進了門,見魏王父早已經醒了,正坐于臥榻,一雙漆黑的鳳目正朝她望來。
也說不上來那眼里的到底是什么神情,分辨不出,也看不明白。
下意識地垂眸瞧自己,見厚實的衣袍整整齊齊,不算放蕩,也就放下了心來。
謝玄負傷,很少再出門,但將軍們仍然在外頭忙碌著,無人知道他們在忙什么。
阿磐從也不問。
只是隱隱聽說,趙國的幾位公卿蓄謀已久,而今突然反了。
而遠在太行山下的魏武卒已經抄了近道,正往晉陽殺來。
晉陽就在太行以西,旦一翻過太行,晉陽首當其沖。
趙國內憂外患,趙王又驚又懼,一病不起。
很快趙氏又死了一位公子,大抵還是因了黨派爭斗,但并不知死的是誰,是趙二趙七,還是趙三趙六。
孩子的事解決完,她也就遠遠避著,不再插手。
當局者迷,置身事外,好像什么難題也都能迎刃而解了。
趙人消停的時候,她便端茶送水,伺候湯藥,什么都做得盡心盡力。
只有一樣,袍子要穿得嚴嚴實實,脖頸再不許露出多余的皮肉來。
王父睡著時,她便叫自己忙起來。
人一忙起來,就不會再胡思亂想。
與趙媼合計著阿硯現(xiàn)在能長多少,是胖是瘦,尋了些十分輕軟的袍子,閑下來就縫衣裳鞋子。
她繡工好,縫得又仔細,心里都是阿硯,也不覺得累。
成日地見趙人四處搜捕,挨家挨戶地抓人,再不敢出門。
然雖不出門,搜捕的人還是一撥一撥地來,晉陽的狗還是沒日沒夜地吠。
他們下榻的宅子又被仔細搜捕了兩次,只搜身上受了箭傷的人。
中箭傷的魏人,沒有旁人,只有魏王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