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時候,分明是好生裝扮了一番。
甫一進了大殿,便揚起那珠圓玉潤的手屏退了眾人,“全都退下,吾有些話,要與王父一個人說。”
聲腔端莊,居高臨下,不容旁人反駁。
她不許旁人在場,連個宮人侍婢也不許留,謝玄沒什么異議,也都默許了她。
因而侍者全都齊刷刷退了出去,大殿鴉雀無聲,只余下他們三人。
哦,阿磐是早在西太后進殿前就隱在內殿屏風后的,旁人可以不留,然謝玄許她一旁觀看。
西太后是不知道的。
她在宮外連等數日,是真的等急了,殿門一掩,她便開門見山,撲在謝玄面前切切說話,“鳳玄,我要見見阿罌!”
那人似體察不到她思子心切,兀自坐在案前,自斟自飲,優哉游哉地說話,“他病了,要一人靜養。”
西太后蹙緊眉頭,一雙養尊處優的柔荑抓在青銅案上,“什么病?鳳玄,你別想誆我!你當我什么都不知道嗎?你你軟禁他了!”
那人兀自飲茶,輕聲發笑,“是。”
西太后大抵沒有想到那人裝了這數年,如今竟連偽裝一下都不肯了。
不偽裝,就是要撕破臉。
撕破臉,于她們母子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西太后因此一時氣噎,那戴滿指環的手益發骨節發白,嗔了一句,“你……你好狠心啊!”
斥完了狠心了,又傾身上前低聲責問起來,“鳳玄,這數年父子情分,你一點兒都不顧了嗎?”
那人嗤笑了一聲,睡足了覺的人看起來容光煥發,順著西太后的話茬不慌不忙地說話,“呵,孤可沒有這樣的不孝子。”
西太后一噎,含著哭腔問,“那,那你我這多年的情分,你也全都不顧了嗎?”
那人挑眉笑,“哦?說說,你我有什么情分?”
西太后臉色煞得一白。
這便是不認了。
這便是把西太后從前在魏宮里的話全盤掀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