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緩過了氣,已經等得心急火燎,也就不愿在這張燈結彩又噴濺了血花的府邸中等下去了,因此在侍從的攙扶下起了身,顫著胡須命道,“走!回薊城!”
謝玄還問,“晉國眼看到了雨季,山路泥濘不好走,兩位不再住些日子了嗎?”
燕王黑著臉,“不了,本王還有家事要處理,就不留了。”
謝玄還笑,“哦,薊城已有新君,必要加強邊關防守,廢王只怕進不去。不如,孤借你十萬兵馬,助你奪回薊城。”
阿磐心中一蕩,忽而神思清明。
你聽,十萬兵馬進薊城,燕國就要完了。
也就不由暗暗感慨,謝玄真是這世間最高明的棋手啊。
她不過才想到一步、兩步,謝玄竟已想到了十步、百步,想到了晉國以后的十年,百年了。
啊對了,正如晉昭王所說,而今薊城另立新君,眼下晉陽正堂里的就再不是燕王,與魏罌一樣,應當叫他燕廢王了。
燕廢王的臉色愈發黑成了炭,不由地譏諷了一句,“晉王真是好心啊。”
謝玄仍笑,“那自然,都知道孤恢廓大度,菩薩心腸,廢王有難,孤豈能作壁上觀?”
哈,菩薩心腸。
阿磐心想,他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一個十分鮮活的謝玄,她從前怎么竟不知道呢。
不等燕廢王說一句什么,那個十分鮮活的謝玄接著又命,“去,召周大司馬來。”
底下的人連忙領命去了,周褚人就在城中,既要抓捕細作,想必距離平魏侯府不會太遠。
燕廢王一行人待在原地,除了燕廢王后還在地上癱著、抽搐著,留著口水含含糊糊地說,“回回薊”
其余人斂氣屏聲,栗栗危懼,再沒有一個敢說話的了。
燕廢王轉過身來,正視晉昭王,“薊城宮變,是晉王的意思吧?”
那個十分鮮活的謝玄一訝,“孤自五月入了晉陽,連十二道城門都不曾出去。孤不像你們薊城人手長管得寬,手都伸到孤的后宮內院來了。”
燕廢王吞聲忍氣,憋得臉色十分難看。
可在人屋檐下,既沒有兵馬可用,又帶著個中風的病患,豈能不低頭,因而問道,“這十萬兵馬,只怕是為了取我燕國的疆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