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車終于在省城醫(yī)科大學(xué)門口停下時,已經(jīng)是晌午了。
鄭思瑤揉著眼睛下了車,抬頭看見那扇氣派的鐵門和門楣上“江省醫(yī)科大學(xué)”幾個燙金大字時,所有的暈車和疲憊都一掃而空。
“媽,爸,我到了!”她激動地回頭,“這就是大學(xué)?。 ?/p>
校園里到處都是和她一樣來報到的新生,還有陪同的家長,一張張年輕的臉上洋溢著對未來的憧憬。
謝冬梅拍了拍她的背,沉聲道:“走,先去報到,把正事辦了再說?!?/p>
頂著頭頂火辣辣的太陽,四個人先是排著長隊幫鄭思瑤辦好了入學(xué)手續(xù),領(lǐng)了飯票和宿舍鑰匙,然后才根據(jù)指示牌,找到了女生宿舍樓。
“老鄭,明成,你們就在這兒等著吧?!敝x冬梅指了指宿舍樓門口掛著的‘男生止步’的牌子,對父子倆說。
她和鄭思瑤拎著東西上了三樓,推開了306宿舍的門。
宿舍不大,靠墻擺著四張吱吱作響的鐵架子上下鋪,中間一張長條桌,已經(jīng)有三個鋪位被占了,幾個女孩和她們的家人正在忙著鋪床、整理東西。
“你們好啊,我們是鄭思瑤的家長?!敝x冬梅臉上掛著客氣的笑,主動打起了招呼。
幾個家長聞聲抬起頭,互相點了點頭。
“哎呀,你們也是今天剛到?。窟@宿舍可真夠嗆,八個人一間,跟咱們廠里的大通鋪似的。”一位大波浪家長快人快語地抱怨道。
謝冬梅沒接這話茬,只是麻利地幫鄭思瑤找到最后一個空著的下鋪,從行李里拿出抹布,沾了水,仔仔細細地把床板、床欄桿上的灰塵擦了個遍。
鄭思瑤看著母親利落的動作,心里暖烘烘的,也趕緊拿出自己的新床單和被褥,開始鋪床。
謝冬梅一邊幫她扯平床單的褶皺,一邊低聲對宿舍里的其他幾個女孩說:“我們家思瑤年紀小,第一次出遠門,往后大家都是一個宿舍的姐妹了,還請你們多照應(yīng)著點。要是有什么事兒,也多擔(dān)待?!?/p>
那幾個女孩看謝冬梅雖然穿著樸素,但說話辦事干凈利落,氣場十足,都乖巧地點了點頭:“阿姨您放心吧,我們會的。”
等把床鋪收拾妥當(dāng),衛(wèi)生也打掃干凈,謝冬梅才拉著鄭思瑤的手走出了宿舍。
樓下,鄭愛國正蹲在花壇邊上抽著悶煙,鄭明成則靠在一棵大槐樹下,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著,直勾勾地盯著那些從宿舍樓里進進出出的女大學(xué)生們。
那些女學(xué)生,一個個都那么青春有朝氣。
有的穿著時下最流行的碎花連衣裙,有的穿著干凈的白襯衫,扎著兩條烏黑油亮的麻花辮,走路都帶著一陣風(fēng)。
她們抱著書本,三三兩兩地笑著、聊著,渾身都散發(fā)著一種鄭明成說不出來的氣息。
他看得有些呆了,心里頭一次冒出個念頭:唉,當(dāng)初我要是也能好好念書,考上大學(xué)……是不是也能找個這樣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