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上下打點,左右逢源,這路啊,自然就寬了。”
趙彥之聞言,眉頭卻皺了起來。
他正是因為幾次三番被牽扯進貪污的指控里,如今已是驚弓之鳥,哪里還敢再碰這種事。
趙彥之面露難色:“這……打點所需甚巨,且風險極大,如今風口浪尖,只怕……”
孫沅似乎看透了他的顧慮,醉眼朦朧地嗤笑一聲,拍了拍趙彥之的肩膀。
“彥之兄,你怎地如此實誠,誰讓你動用官銀了?用自己的私產(chǎn),平日里多宴請同僚,逢年過節(jié)備些厚禮回贈,這乃是人之常情,皇上日理萬機,豈會管這等小事?”
“只要銀子來路干凈,場面做得漂亮,誰能說出個不字?”
“大不了你就說像你我二人一般,友人小聚,互相贈禮。”
這番話,如同一點火星,落在了趙彥之干涸的心田上。
他確實有些心動了,用自己的錢,走人情往來,似乎……確實可行?
就在這時,孫沅冷不丁又抓住趙彥之的胳膊,語氣變得格外“誠懇”甚至帶著一絲討好。
“彥之兄,我可把壓箱底的實話都告訴你了,日后若有機會,還望彥之兄能在上官面前,多多替小弟美言幾句啊。”
這一番“交心”與“托付”,極大地滿足了趙彥之的虛榮心。
他原本那點疑慮瞬間被拋到九霄云外,對孫沅所說的經(jīng)驗之談已是深信不疑。
趙彥之不知不覺挺直了腰板,臉上重現(xiàn)往日的自信,客氣地應承道。
“孫沅兄放心,那是自然,你我同朝為官,今日又是把酒言歡,日后理應相互扶持。”
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說話間的語氣帶著一些得意。
他甚至暗自想道:他趙彥之原本才學遠勝孫沅,先前只是不懂這些門道,一旦掌握此中訣竅,定能一飛沖天,重獲圣心。
孫沅這種人,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見孫沅已醉得趴在桌上,不省人事,趙彥之覺得自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也不再久留。
他起身,看著爛醉如泥的孫沅,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嫌惡,整理了一下衣袍,志得意滿地離開了翠鮮樓。
然而,就在趙彥之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的那一刻,本該醉死的孫沅卻緩緩抬起了頭。
他的眼神一片清明,哪里還有半分醉意。
過了片刻,他才走到窗邊,透過縫隙看著趙彥之遠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譏諷,低聲自語道。
“蠢鈍如豬,一無是處之徒,也敢肖想尚書之位,真是可笑。”
說完,他整理了一下微亂的衣襟,轉(zhuǎn)身徑直走向翠鮮樓最為隱秘的頂樓雅間。
雅間內(nèi),李知安正臨窗而立,看著樓下街景,聽到身后的腳步聲,她緩緩轉(zhuǎn)過身。
孫沅臉上的醉意和輕蔑早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絕對的恭敬。
他躬身行禮,低聲道:“主子,屬下已按您的吩咐,將那番話盡數(shù)說給趙彥之了,看他反應,應是深信不疑,全都聽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