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颎見漢王心意已決,堅持沒了意義。
“依臣之計,若是強攻平壤,則貴在速度。除押運糧草的三萬人之外,軍中尚有兵卒七萬人,騎兵五千,可命人將柳城郡和燕郡糧草集中與一處,六萬人即刻開往平壤,爭取一舉拿下平壤。大元親率兵卒一萬,騎兵五千退守遼東城,若是戰事不利,也可謀條退路”
漢王聞言擺手道:“高尚書未免也太謹慎了些,本王雖貴為皇子,亦是可上馬挽弓,不如這樣,我親率兵卒六萬和騎兵五千前去平壤,你率五千步率押運糧草。本王要親自踏平平壤城!”
高颎聽色臉色大變,聲音無近變型:“此舉萬萬不可!大元帥,軍中猛將如云,你作為一軍之帥,豈可臨陣……”
漢王擺手止住的高颎,自幾案上抽出那把御賜的鎏金寶刀,頓時一縷寒光乍現:“晉王能統率大軍五十萬渡江滅陳,逼降陳叔寶。本王為何不能?本王心意已決,爾等切勿多言。”
高颎面如死灰,身如篩糠,正欲開口再勸,漢王卻丟人帳中眾人揚長而去。
……
當平壤城外的王世積接到漢王親率大軍而來的消息,已是七日之后。
王世積的指節捏得發白,面如寒霜,軍報被他在掌中皺成一團,身披的鎧甲鱗片簌簌作響。
“傳令各營。”他摘下頭盔,露出鬢角新生的白發,仿佛一時之間老了好幾歲,“暫停攻城。”
帳內諸將呼吸驟停。參軍哆嗦著捧起黃冊:“將軍,糧草……”
“自今日起,除弓弩手與拒馬隊,其余人日食一餐。”王世積猛然抽出腰間佩刀,“敢私藏糧秣者,斬全隊!”
王世積此刻心中盛怒,卻也不便顯露。
漢王率大軍前來,這平壤城豈是這么容易就能攻破的?糧草本就奇缺,再加上漢王的六萬人馬,那可是六萬張嘴,這是要活活吃空他的大營啊!
望著龜縮不出的平壤城,王世積突然暴起砍斷案角,眼中冷笑不止:“嬰陽王高元小兒,你若想拖,爺爺就陪你拖!”
嬰陽王高元站在平壤城頭,望著城外連綿不絕的隋軍營帳,神情嚴肅。
嬰陽王五十有余,身形高大,與常人不同的是褐發紅須。
“大王,我這幾日觀隋軍士氣低沉,且炊火較前些日子銳減不少,必是糧草緊缺,正是大敗隋軍的好時機,我愿領兵出戰,會一會王世積這條背信棄義的老狗。”
嬰陽王身后一個手持長槊,左臉布滿靛青刺青的矮壯漢子開口請命,泛黃的牙齒外突出下顎,顯得分外疹人,此人正是嬰陽王手下與乞乞仲象齊名的另一員大將——乙支文德。
嬰陽王眼中閃過一絲不悅,良久方才緩緩開口道:“乙支文德,你也太小瞧了王世積了吧,此人位列隋十二柱國,那都是靠軍功換來的,他豈是易與之輩?”
乙支文德沒有聽出來嬰陽王話語中的不滿,咧開外突的黃牙,長槊重重頓地,仍大咧咧道:“大王,你和乞乞仲象都被王世積嚇破膽了,如此前怕狼后怕虎的能打什么大勝仗?”
嬰陽王鼻腔中輕出一聲冷哼,面色沉凝道:“你只知道隋軍糧草不濟,可知王世積率五萬輕騎,明知不能破城為何仍要在此與我對峙?”
乙支文德面色一怔,呆聲問道:“為何?”
嬰陽王撫著城上被火油燒過的青磚,眼底泛起一抹焦慮,輕聲嘆道:“隋國位處中原之地,不缺糧食,眼下只是難以供應。
王世積圍城而不退,眼見春耕時日已過,我高句麗土地荒蕪,若明年隋軍整備重來,我高句麗安能幸存?王世積心思何其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