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靜連忙阻止道:“不可!太子殿下萬金之軀,雖說殿下仁德之名久在民間傳唱,萬一其中有不開化的刁民……”
太子擺手打斷道:“民心如此,豈可因噎廢食?辜負了百姓們的一片心意。”
蕭邢本欲阻止,見狀也只能給蘇恊悄悄使了個眼色。
蘇恊會意,退出去安排府衛前來維持秩序,護衛太子安全。
驛站外,大雪仍未停止,粗看大約有兩三百人跪倒在驛站門前磕頭不止。
隨著驛站大門打開,眾人紛紛停下動作,抬頭凝望從門內出來的一個年輕人。
縣令劉文靜清了清嗓子,朗聲道:“這位就是我大隋儲君,太子殿下,你們深夜來此擾了殿下的休息,太子仁厚不追究爾等驚駕之罪,速速離去吧!”
此話一出人群頓時變得沸騰。
稍頃,一個鄉紳模樣的老者站直起腰,顫聲說道:“我等鄉野村民,不知禮數,沖撞了太子殿下,還請恕罪。
太子殿下途經此地,儀仗從簡不擾民,由此可見仁德之名非虛,我等草民難報此恩,連夜織了萬民傘想奉給殿下,還望殿下不要嫌棄粗陋。”
老者說完,從人群中取出一把萬民傘,跪地雙手奉上。
禮部侍郎馬光趕緊上前取過,檢查一番,見沒有問題才交到太子手上。
在場眾人見太子接過萬民傘,紛紛跪倒,齊呼:“仁德!”
太子雙手微微顫抖,胸前起伏不定,剛才的醉意猶如呼出的白氣一般,瞬間消散。
“諸位心意本宮心領了,此間夜深寒冷,還請快快回去歇息。”
太子愛民如子的人設被他拿捏的恰到好處。
眾人見太子留下了萬民傘,這才心滿意足地謝恩離去。
再次回到驛站內,酒宴繼續,氣氛較之剛才還要熱烈幾分。
龍泉縣的官員們更是深情款款,不停敬酒,言必稱太子殿下圣明、仁德。
太子幾乎是杯不離手,他久居大興,上不能討得父皇和母后的歡心,下比不過晉王楊廣,連娶個小妾都要遭到批評,自是度日如年。
萬萬不曾想到自己在民間居然有如此聲譽,頓時信心倍增,民心所向,自己這太子之位還有何懼,待回到大興城,必要將這萬民傘拿去給父皇瞧瞧,也讓自己出口惡氣。
蕭邢座在下首,他是一個低品武官,能坐在這里完全是沾了太子的光。
他自顧自喝著酒,不覺之中也有了幾分醉意,看著眼前這一幕君臣相親的場面,頓時覺得有趣,臉上不自覺露出譏笑。
座于蕭邢下首的禮部侍郎馬光正與龍泉縣的一名縣丞干了一杯,轉身就看見蕭邢這副神態,頓感心中不悅。
馬光側身問道:“蕭大人何故看起來對此頗有輕視之意?”
蕭邢仰頭飲盡懷中酒,笑道:“如今這般景象,咱們恐怕是要白跑這一趟了。”
馬光祖籍齊州(今山東),是被隋文帝親召進京,授予“太學博士”之職,現擔任禮部侍郎。
蕭邢雖與他不熟悉,一路上交談不多,但對此人印象卻還是不錯。
讀書人的腦子轉的快,蕭邢話還未落音,他就隱約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詫異道:“蕭大人,你是說……”
蕭邢趕忙截斷話頭,笑著舉杯道:“嘿嘿……醉話,來……我敬馬侍郎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