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犢子!小丫頭從小到大就愛湊熱鬧,規矩點,咱們是軍工廠!”
“句爺爺你最懂我了,但我也最懂你,我代表你,偷偷溜出去看一眼,就一眼,我跑得快,保證不會影響廠里秩序。”
貝清歡在門衛室沒有燈的暗色里伸著頭,兩只眼睛賊亮,貓似的。
句爺爺拎著油燈皺眉,剛想說什么,貝清歡豎起手指頭:“噓!我去去就來。”
“欸!”老頭剛想制止,貝清歡已經從那扇開了一條縫的小門里溜了出去。
她就知道,老頭還想把人都打發走,自己去看呢,這不,門都開好了。
家屬院外的林蔭道上,很是安靜。
貝清歡順著路側一通跑,距離廠部還有五十米的時候,就聽見了嘈雜人聲。
其中有一道聲音格外驚慌尖厲:
“放開我,跟我沒關系,你們抓我干什么!”
竟然是梅素琴的聲音。
貝清歡很驚訝,馬上又跑近了些。
能看清了。
廠部外面的小廣場上,至少十來個穿保衛科制服的人,還有五六個穿軍服的人,在廣場路燈的照映下,影子晃來晃去。
保衛科的人手里都拿著橡皮棍子,穿軍服的都扎著武裝帶,腰間別著槍。
其中最高的那個,貝清歡一看背影,就知道是景霄。
景霄手里還拿著槍,他的腳下,跪著一個人,正在痛苦地“哼哼”,不甚明亮的光線下,能看見那人跪著的地方,一灘暗紅。
很快,有人又把一個男人押過來,黑臉膛陳二槐一腳踢過去,那個男人就倒在地下:“啊……軍爺,別開槍,別開槍,我不跑,我錯了,我們錯了!”
就這時,有個穿著大褲衩的男人,從領導小院的方向跑過來。
他光著腳,腳板在水泥地上留下“啪啪”的聲音。
等到他跑到景霄那邊,便彎著腰喘氣:“呼呼,景代表,文件,文件還在嗎?保護好文件,那可是最高機密啊,丟了的話,直接影響往后十年的潛彈研究啊!”
景霄收了槍:“丁總工程師,文件沒丟,但是,你攜帶重要機密文件的事情,沒有在來之前上報,導致我們的保衛工作出現了偏差,即便有驚無險,但這些情況我都是要上報的。”
被叫丁總工程師的人低著頭,還在喘息:“我……是我的錯,本來想著,我在這只是住一晚,就不給你們添麻煩了,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還好你們警惕,太謝謝你們了,你上報,也是應該的,我甘愿受處分,只要文件在就好。”
景霄喝令了一聲:“把人都帶到保衛科去!”
武科長的聲音響起來:“景代表,你槍法真準,這個傷了腿的怎么弄?”
景霄的聲音,是貝清歡沒有聽過的冷硬:“傷了腿有什么!拖過去錄口供,什么時候錄完,什么時候送醫院!敢到我們廠偷竊,活得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