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鋪的柜臺被推倒,米粒混著積雪,在地上積成一片白花花的泥濘!
幾個穿著粗布衣裳的百姓倒在街角,胸口插著短刀,眼睛還圓睜著,顯然是猝不及防被殺害。
“大人!這邊!”
柳三春突然指向衙門方向,那里的濃煙最濃,隱約能看到火苗從屋頂竄出來,舔著焦黑的木梁。
陳平安立刻策馬過去,剛到衙門口,就看到幾個捕快倒在臺階上,其中一個還剩著一口氣,胸口插著一支羽箭,看到陳平安,他艱難地抬起手,嘴唇動了動:“大……大人……黑風寨……是黑風寨的人……”
話沒說完,頭便歪了下去。
“黑風寨?”
陳平安瞳孔驟縮。他早聽過這個山寨的名頭,盤踞在益州城外的黑風山,平日里只敢搶過往商隊,從沒敢進城作亂,沒想到竟趁著吐蕃攻城、蘇振邦撤離的空隙,闖進城來燒殺搶掠。
衙門的正廳已經被大火吞噬,梁柱燒得“嘎吱”作響,隨時可能坍塌。
“快!救火!”
陳平安翻身下馬,率先沖向火場。弟兄們立刻行動起來,有的從井里打水,有的用長矛挑開燃燒的木梁,柳三春則帶著幾個清風寨的弟兄,沖進側廳——那里是捕快們的休息室,說不定還有幸存者。
“這里有人!”
柳三春的聲音從側廳傳來。陳平安立刻跑過去,只見側廳的角落里,蜷縮著三個捕快,其中兩個被煙熏得昏迷過去,還有一個額頭流血,正試圖喚醒同伴。
陳平安連忙讓人把昏迷的捕快抬到院子里,又讓人找來清水,給受傷的捕快擦拭傷口。
“大人……”
受傷的捕快叫張勇,是衙門里的老捕頭,他喝了口清水,緩過勁來,眼淚忍不住掉下來,“昨天晚上,黑風寨的人突然闖進來,足有幾百號人,手里都拿著刀,見人就殺……他們沖進牢里,把所有犯人都放了,還放火燒了衙門……我們想反抗,可他們人太多了,弟兄們……弟兄們都死了……”
陳平安握緊佩刀,指節發白。他知道,牢里關著的大多是搶劫、殺人的重犯,黑風寨把他們放出來,無疑是讓益州城雪上加霜。
就在這時,一個巡防兵連滾帶爬地跑進來,身上的鎧甲破了好幾個洞,大腿上還插著一支短箭:“陳大人!不好了!外面……外面有好多山賊,正在西街燒殺搶掠,還有不少犯人跟著一起作亂,百姓們都快被他們殺絕了!”
陳平安立刻起身,剛想下令集合弟兄們去西街,卻突然感到一陣眩暈——昨天夜里的戰斗讓他受了不少內傷,剛才救火又耗費了不少體力,此刻胸口傳來一陣鉆心的疼。
趙江看出他的異樣,連忙扶住他:“大人,你傷還沒好,不能再硬撐了!咱們弟兄們也都帶著傷,要是硬拼,肯定會吃虧!”
周黑虎也道:“陳大人,趙兄弟說得對!黑風寨的人雖然是烏合之眾,但架不住人多,咱們現在人少,還都帶著傷,不如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等養好了傷再跟他們算賬!”
陳平安看著身邊疲憊不堪、渾身是傷的弟兄們,又看了看外面越來越濃的煙火,心里清楚,現在硬拼確實不是辦法。
他咬了咬牙:“走!去后院的地窖!那里是之前存糧食的地方,隱蔽,還有吃的喝的,能暫時躲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