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大,秦瑞軒比他聲音更大:“這話朕倒要反問老太爺了,盧氏這樣的做派,就不怕牽連了皇祖母與皇后,以至于她們失去家族庇護,無枝可依?”
盧老太爺心中一震,話語里失了幾分冷靜與穩重,連聲追問道:“莫非陛下真的不顧多年皇親情面,執意要毀了豫州盧氏?”
他情緒激動起來,發出了風箱一樣呼哧呼哧的喘氣聲,面色逐漸漲紅,大房夫人一見情況不對,立刻急切喚道:“老太爺!”
她迅速起身,對著身邊的婢女命令道:“快,出府去請郎中,老太爺的哮病又犯了!”
婢女連忙應下來:“哎,奴婢這就去。”
誰知她還沒有動作,脖子上就突然被抵住了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嚇得她頓時失聲尖叫起來。
一時間,屋內只留下了婢女驚恐的叫喊,與老太爺風燭殘年的喘息聲。
趙忠和如同鬼魅似的在婢女耳邊輕聲道:“陛下沒說話,誰都不許動。除非你想讓自己的腦袋和身子分家,那就盡管試試看。”
聽見動靜,大房夫人猛地回頭,發現方才還在侍奉皇帝的閹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老太爺的身后,還挾持了婢女。
她看見婢女脖子上的匕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敢動刀?!”
“區區一個太監,居然也敢拿刀比著我的婢女。若是耽誤了老太爺的病情,你有十條賤命也不夠賠的!”
趙忠和斜了她一眼,沒說話。
反而是主位上的秦瑞軒開口了:“大夫人急什么?朕既然親自來到豫州支援瘟疫,自然隨身帶著太醫,不用勞煩婢女親自出府請郎中。”
說完,他招了招手,只見禁軍身后立刻走出一位白發老者,恭敬地站在主位正下方,拱手行禮道:“陛下。”
伴隨著盧老太爺“吭吭”的咳嗽聲,秦瑞軒慢條斯理地介紹道:“這位是太醫院首輔李太醫,侍奉過太皇太后與先帝,是大昌朝當之無愧的神醫圣手。”
“想來你們豫州的郎中都不怎么靠譜,那便讓宮里的太醫給老太爺瞧上一瞧,看看這哮病究竟是陳年舊疾,還是突發急癥。”
大房夫人臉色一變,勉強笑道:“這……老太爺的哮病是從娘胎里帶出來的,乃先天不足之癥,就算是神醫圣手來了也沒用吶,不如就讓婢女去請郎中吧。”
秦瑞軒不想再和這個和稀泥的大房夫人多費口舌,他一抬下巴,李太醫立刻恭敬點頭,走到了盧老太爺的面前。
然而這太醫的動作氣人得很。
只見他略帶了幾分嫌棄似的,用衣袖擋住了自己的鼻子,躲開了盧老太爺咳嗽的唾沫,悶聲道:“還請老太爺伸出來來,讓老臣給您把脈。”
盧老太爺握緊了拳頭,裝作沒聽見一樣,止不住地咳,甚至還故意側過身子,對準了李太醫咳。
結果他的小把戲也很快被秦瑞軒看穿了:“盧老太爺年事已高,只怕身體有些不受使喚,禁軍上前幫他一把。”
“是。”
兩名禁軍應聲上前,把盧老太爺狠狠壓在了座位上。其中一人用力握住他瘦削干枯的手臂,將其伸到了李太醫的鼻子下面。
盧老太爺暗自使了點力氣,卻沒能把手從身強力壯的禁軍那兒抽回來,只能僵著臉緩緩止住了咳嗽,安靜地注視李太醫給自己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