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大夫來得及時,一番救治,方才將她從鬼門關前奪回性命。
宴嫣雖僥幸生還,死意未絕,嫁與裴四公子之心亦未泯。經宴夫人再三勸解,方暫息殉情之念,但魂兒到底是跟著裴四公子去了,轉而決意成為他的未亡人,此生守節,永不再嫁。
既生不能同衾,便待等她死后再同穴。
萬眾矚目里,宴嫣身穿一身紅色的嫁衣,發髻上簪著一朵小白花。
蜿蜒的送嫁隊伍伴隨著鑼鼓聲,曲調幽幽,如送葬,亦如出嫁。
永寧侯府外。
宴嫣下轎,行至長階之前,提起裙擺,鄭重地屈膝跪在冰涼青石板上。
她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朗聲道:“宴氏女宴嫣,自愿為永寧侯府裴四公子守節,懇請準允晚輩入府。”
一聲接著一聲。
一聲高過一聲。
府內,裴桑枝隨口道:“宴嫣與裴臨允何時有過青梅竹馬之誼了?”
素華執著裴桑枝的手,細細為她涂著蔻丹,口中說道:“有了青梅竹馬這層緣由,那番說辭才更顯真切,也更能動人肺腑。”
“這上京的勛貴世家,彼此之間誰家沒有些心照不宣的門面功夫?面上總有幾分過得去的交情,旁人也無法辨真假。”
“姑娘,外頭已經鬧起來了,可要出去瞧上一瞧?”
裴桑枝輕輕搖頭:“此刻出去為時尚早。”
“宴夫人若聞訊趕來,少不得要費一番周折,且有的鬧呢。”
“先得確定宴夫人的態度。”
素華手下的動作一頓,驚疑地抬眼:“姑娘的意思是……宴姑娘這是自作主張,宴夫人并不知情?”
可隨即她又自行推翻了這個猜測,喃喃分析道:“但外院小廝明明說,連嫁妝都抬出來了。那樣聲勢浩蕩,一抬又一抬地從庫房抬出府去,必要經過清點造冊。這般動靜,怎么可能瞞得過當家主母?”
裴桑枝道:“宴嫣自有宴嫣的法子。”
“無非兩種可能:要么,她早已哄得宴夫人將嫁妝移至別院存放;要么,便是今日刻意設計,將宴夫人支出了府去,方能瞞天過海,鬧出這般陣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