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首令牌雕刻得栩栩如生,透著一股陰邪之氣,正是幽冥殿的標志!沈墨瞳孔微縮,果然是他們!林清音也心中一緊,幽冥殿的觸角,竟然已經伸到了金陵,甚至能布置下如此精密的殺局。
“如此看來,二位更是卷入是非之中了。”陸驚瀾收起令牌,語氣聽不出是感慨還是提醒,“這金陵城,想取二位性命的,看來不止一方。”
他踱步到窗前,看著窗外被錦衣衛完全控制的庭院,背對著二人,忽然用一種近乎閑聊,卻又帶著深意的語氣說道:“沈公子左臂不便,林姑娘雖有奇技,但終究勢單力薄。在這龍潭虎穴之中,若無倚仗,只怕舉步維艱。”
他緩緩轉身,目光再次落在林清音身上,那目光中帶著一種審視,也帶著一種極具壓迫感的“誠意”:“林姑娘,陸某之前的提議,依然有效。北鎮撫司需要你這樣的醫術高手,而錦衣衛的招牌,至少能讓幽冥殿這等魑魅魍魎,有所顧忌。”
房間內瞬間安靜下來。只有火把燃燒的噼啪聲和胡員外等人粗重的喘息聲。
沈墨的心沉了下去。陸驚瀾終于再次拋出了他的招攬,而且是在他們剛剛經歷一場生死殺局、充分體會到自身處境危險之后。這個時機,選得刁鉆無比。
林清音感受到沈墨瞬間繃緊的身體,也明白陸驚瀾這番話的分量。加入錦衣衛,意味著暫時的安全,也意味著卷入更深的朝廷紛爭,更意味著……可能與沈墨分開。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抬起眼簾,迎上陸驚瀾的目光,聲音清晰而堅定:“陸大人的好意,清音心領。但我習慣了閑云野鶴,受不得官家約束。況且,”她微微側身,看向沈墨,語氣自然而堅定,“我相信沈大哥能護我周全。”
這句毫不猶豫的信任,如同暖流,瞬間淌過沈墨的心間,沖散了幾分因陸驚瀾帶來的陰霾。他看向林清音,看到她眼中毫無保留的依賴與支持,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在胸中涌動,左臂的傷痛似乎也不再那么難以忍受。
陸驚瀾將兩人之間這無聲的交流看在眼里,眼神深處閃過一絲極快的晦暗,但面上依舊不動聲色。“人各有志,陸某不便強求。”他語氣依舊平淡,“不過,此地已不宜久留。后續事宜,自有錦衣衛處理,二位請自便。”
他做了一個送客的手勢,姿態從容,仿佛剛才的招攬只是隨口一提。
沈墨深深看了陸驚瀾一眼,抱拳道:“既然如此,告辭。”他不再多言,與林清音對視一眼,兩人一同向外走去。經過那些被制住的殺手時,沈墨能感覺到他們投來的充滿恨意與恐懼的目光。
走出積善堂的大門,重新呼吸到外面清冷的空氣,兩人都有種恍如隔世之感。身后的胡府,已被錦衣衛徹底封鎖,如同一頭沉默的巨獸,吞噬了剛才的陰謀與殺機。
“我們去哪里?”林清音輕聲問道,經歷連番變故,即使堅強如她,也感到了一絲疲憊。
沈墨望著金陵城華燈初上的夜空,星辰與人間燈火交織,璀璨之下掩藏著無盡暗流。他感覺到左臂傷口因方才的緊張對峙而隱隱作痛,更感覺到四面八方那無形的壓力。
“先回客棧。”沈墨沉聲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需要盡快離開。”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陸驚瀾不會輕易罷休,幽冥殿更不會。我們必須找到更安全的落腳點,或者……”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林清音明白他的意思。或者,找到能夠與這些勢力周旋的資本或盟友。
就在兩人融入街道的人流,準備盡快返回悅來居時,一個穿著普通布衣、貌不驚人的小販模樣的人,看似無意地經過沈墨身邊,將一個揉成一團的小紙團,飛快地塞進了他的手里,隨即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人群中。
沈墨心中一震,不動聲色地握緊紙團。
這又是哪一方勢力?是敵是友?紙團里,又會是什么信息?
夜色中的金陵,仿佛一張巨大的蛛網,而他們,已然置身網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