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不知何時已來到她身后,與她并肩而立,望著同樣的方向。“冷嗎?”他問,聲音低沉。
林清音攏了攏帶著他氣息的外袍,輕輕搖頭,側過臉看著他線條冷硬的側顏,心中那份悵惘似乎被一股暖流沖散了些許。只要有他在身邊,似乎去哪里,都不再那么可怕。
“沈大哥,”她輕聲問,“到了北疆,我們……會安全嗎?”
沈墨目光遙望北方,那里天空湛藍,卻仿佛有無形的風雪在醞釀。他沉默片刻,緩緩道:“安全,從來都是相對的。北靖王并非慈善家,他提供庇護,必有所求。我們要做的,是利用這段時間,變得足夠強大。”他轉過頭,看向她,眼神堅定,“強大到,無論面對任何勢力,都能護你周全。”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說出“護你周全”的話語。林清音心頭一顫,一股熱意涌上眼眶,她連忙低下頭,掩飾住瞬間泛紅的眼圈,只是將那外袍裹得更緊,仿佛這樣就能汲取更多他給予的勇氣與安心。
船只順流而下,速度極快,不一日便已駛出金陵地界,進入更為開闊的水域。然而,就在他們以為已暫時擺脫追兵,可以稍作喘息之際——
“嗚——!”
凄厲的號角聲再次響起,這一次,卻是來自船隊后方!
燕青第一時間沖出船艙,沈墨與林清音也緊隨其后。只見后方江面上,不知何時出現了十數艘快船,船體狹長,速度驚人,正鼓足風帆,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群般緊追不舍!那些船上的旗幟,赫然是幽冥殿的鬼首標志!而在更遠處的岸上,煙塵滾滾,似乎還有大隊人馬在沿江狂奔,看其服飾,竟是五仙教徒!
他們竟然聯合起來,并且如此之快地追了上來!顯然,東廠退走的消息已然傳開,而幽冥殿與五仙教,或者說他們背后的勢力,并不打算放任山河社稷圖就此北上!
“準備迎敵!”燕青面沉如水,厲聲下令。三艘黑船上的玄甲騎士迅速進入戰斗位置,弓弩上弦,刀劍出鞘,凜冽的殺氣再次彌漫江面。
沈墨將林清音護在身后,目光冰冷地看著迅速逼近的敵船。他體內內力緩緩流轉,右手指尖雖仍有隱痛,但已無大礙。這一戰,避無可避!
眼看敵船進入射程,雙方箭矢如同飛蝗般開始對射,江面上頓時響起一片箭矢破空與釘入船板的咄咄之聲,間或夾雜著中箭者的慘呼!
數艘幽冥殿快船不顧箭雨,憑借靈活的速度,悍然貼近了燕青所在的主船,鉤鎖拋飛,牢牢勾住船舷,無數黑衣殺手如同猿猴般沿著繩索向上攀爬!
“守住船舷!”燕青拔出腰間戰刀,身先士卒,刀光閃過,便將兩名剛剛冒頭的殺手劈落江中!玄甲騎士們也紛紛揮刀迎戰,與爬上船的幽冥殿殺手絞殺在一起,甲板上頓時陷入混戰!
而與此同時,幾艘快船更是直接撞向主船船身,伴隨著劇烈的震動和木板碎裂聲,船體被撞開數個大洞,江水瘋狂涌入!更有身手高強的幽冥殿長老和五仙教高手,直接從破洞處或躍上甲板,或潛入船艙,目標明確——直指被重重保護的沈墨與林清音!
“保護好林姑娘!”燕青一邊揮刀御敵,一邊對沈墨吼道。
沈墨眼神一厲,將林清音推向船艙死角,自己則迎向一名沖破玄甲騎防線、手持淬毒雙刺撲來的幽冥殿長老!驚蟄指再出,青芒乍現,與那詭異的雙刺瞬間戰在一處!
江面之上,殺聲震天,血染碧波。北行之路,從一開始,便布滿了荊棘與刀劍。
然而,就在這混亂的廝殺中,誰也沒有注意到,在混亂的江面之下,一道極其模糊、幾乎與江水融為一體的巨大陰影,正悄無聲息地,向著激戰中的船隊,緩緩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