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們有任何反應,早已守候在側的龍鱗衛如同黑色的閃電,從隊列兩側猛撲而出!粗暴地扭住他們的胳膊,如同拖死狗一般將他們從隊列中狠狠拖拽出來,摜倒在點將臺前冰冷的泥地上!
全場嘩然!勛貴子弟聚集的區域,幾人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他們自以為隱秘的煽動,竟在發動前就被徹底掐滅!
盧象升居高臨下,俯視著地上如爛泥般癱軟、面無人色的四人。他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人類的情感,如同法官宣讀判決:
“爾等昨夜密謀串聯,鼓噪士卒,意圖于今日操練之時,聚眾鬧餉,煽動營嘯,禍亂軍營,動搖國本!人證物證俱在!鐵證如山!”
他每說一句,地上四人的身體就劇烈地顫抖一下,趙四還想抬頭狡辯,被身后的龍鱗衛一腳狠狠踩在背上,臉重重砸進泥土里,只能發出嗚咽。
盧象升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九天落下的雷霆,帶著凜然的殺伐之氣,響徹整個死寂的校場:
“按太祖皇帝欽定軍法——當斬!立決!”
“斬”字出口的瞬間,趙鐵柱猛地一揮手!
數名劊子手模樣的龍鱗衛大步上前,手中沉重的鬼頭刀在陰沉的天光下反射出懾人的寒芒!他們不由分說,一腳踹在趙四等人的腿彎,迫使他們跪直身體,同時死死按住他們的肩膀和后頸!
“饒命啊!提督大人!小的不敢了!是有人指使…呃啊——!”張彪發出最后的、絕望的嘶嚎,試圖攀咬。
寒光連閃!快得讓人看不清軌跡!
“噗!噗!噗!噗!”
四聲令人頭皮徹底炸裂、血液瞬間凍結的悶響!如同熟透的西瓜被重錘砸碎!
四顆帶著極度驚恐和扭曲表情的頭顱,伴隨著噴泉般狂涌而出的滾燙鮮血,離開了它們的軀干!無頭的尸體在龍鱗衛松手的瞬間,如同破敗的麻袋般向前撲倒,重重砸在凍土上!大股大股粘稠的鮮血迅速在冰冷的土地上蔓延、交匯,形成一片巨大而刺目的、冒著絲絲熱氣的猩紅湖泊!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瞬間壓過了寒風的氣息,彌漫了整個校場!
數千人的軍陣,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死寂無聲!只有粗重而壓抑的呼吸聲此起彼伏。恐懼如同實質的冰水,從每個人的頭頂澆下,瞬間凍徹四肢百骸!勛貴子弟們面無人色,瑟瑟發抖,再不敢與臺上那尊殺神般的目光對視。
盧象升踏前一步,靴底踩在尚未凍結的粘稠血泊邊緣。他手中那柄滴血的尚方寶劍斜指地面,殷紅的血珠順著寒光凜冽的劍鋒緩緩滴落。他的目光如同兩道冰冷的探照燈,緩緩掃過下方噤若寒蟬、面如土色的官兵,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壓下了所有的恐懼和血腥:
“本官知道!你們餓!腹中饑火如焚!”
“本官知道!你們怨!怨氣郁結難平!”
他話鋒一轉,如同利劍出鞘,陡然凌厲:
“但!這不是爾等聚眾鬧事、禍亂軍營、動搖國本的理由!”他劍尖猛地指向地上那四具無頭尸骸和汪洋的血泊,厲聲喝道,“此等行徑,與叛國何異?!軍餉為何遲發?戶部自有交代!陛下自有圣裁!本官昨夜已八百里加急上奏天子,嚴查此事!揪出幕后蠹蟲,一個不留!”
他頓了頓,目光如寒星,掃過一張張驚懼的臉龐:
“但在這之前——”
“軍紀!就是鐵律!是京營的脊梁!是爾等的性命!”
“鬧餉者,斬!”
“禍亂軍心者,斬!”
“勾結外敵、圖謀不軌者——”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到極致,如同驚雷炸響,帶著粉碎一切的決絕,“誅!九!族!”
死寂!絕對的死寂!只有寒風卷過校場的嗚咽。
盧象升猛地將尚方寶劍“鏘”地一聲插入身前的凍土之中!劍身兀自嗡鳴顫抖。他抬起手,竟一把扯下了頭頂束發的青玉簪!花白的發髻瞬間散開,在凜冽的寒風中狂舞!
他抓起一綹散落的白發,抽出腰間的佩刀——并非尚方寶劍,而是他自己的佩刀——在數千道驚駭欲絕的目光注視下,刀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