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五在屋里似乎感受到了那目光,罵聲戛然而止。
緊接著,屋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是他嚇得往后縮了縮,然后“哐當”一聲,像是用什么東西頂住了門,再也沒敢出聲。
哼,老慫蛋!
李鋼冷哼一聲,收回目光。
這種欺軟怕硬的東西,不值得他浪費精力。
他輕輕松開秀娥,替她理了理散亂的頭發,又把她被扯掉的棉襖扣子勉強扣好一顆。
這傻丫頭,還真是勁兒大呢。
“走,秀娥,我們出去走走。”
李鋼拉起秀娥的手,再度冷冷地瞥了一眼緊閉的木門,意有所指地說道:
“這院里烏煙瘴氣的,悶得慌。”
秀娥溫順地點點頭,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淚痕,任由李鋼牽著她,走出了張家院子。
臘月的東北農村,天地間一片蕭瑟。
光禿禿的樹枝在寒風中搖晃,地上覆蓋著厚厚的積雪,踩上去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太陽就像是一個已經年過半百的老大爺一樣,有氣無力地掛在天上,灑下一點微弱的暖意,根本驅不散那刺骨的寒冷。
可是此刻李鋼并不冷。
他的秀娥在呢,不冷,一點都不冷。
哆嗦是因為那件破爛棉襖都被汗水和淚水浸透了,他一點都不冷。
兩人并肩走在屯子里積雪清掃出來的小路上,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氣氛有些沉默,卻并不尷尬。
過了一會兒,秀娥才小聲開口,聲音還帶著哭過的鼻音:
“鋼子哥……三百塊錢……也太多了。劉瘸子……他真的只給了二百五,你說你為啥非得要充這個大頭呢?”
她抬起頭,擔憂地看著李鋼:
“你……你上哪兒去弄這么多錢啊?你家的情況……我知道的。嬸子看病還要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