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吞噬的不僅僅是胡人,牲畜,而是整個部落生存的根基。
這一刻,李鈺感受到的不是勝利者的愉悅。
而是一種超越敵我,對生命本身脆弱的悲憫。
以及一份因自身行為,導致如此后果而產生的責任。
如果他沒有來草原,或許還能保持冷酷,但親眼所見,親身所感,那種沖擊是完全不一樣的。
林溪和李蕓兩女臉色有些發白,胃里翻江倒海。
兩女也殺過不少胡人,但那種感覺和現在完全不同。
雖然并沒有看到尸體,只是看到那些墳包,但就是這些墳包讓兩女感到不適。
那些墳包下埋的人,肯定比他們當初殺的人多得多。
陸崢依舊是那副冷峻的模樣,但他握著韁繩的手也不自覺地收緊。
作為錦衣衛,他見過無數生死,但如此大規模、如同天罰般的場景,依然讓他心神震動。
他其實沒有想到會再次來到草原。
皇帝給他的命令依然保護李鈺,哪怕他陸崢死在這里,也不能讓李鈺死。
他和帶來的錦衣衛四散在李鈺四周,警惕著一切可能存在的危險。
就連鐵牛這樣神經粗大的漢子,也收斂了往日的咋呼,悶聲道:“鈺老爺,這……這也太慘了點兒……”
李鈺點頭,“是啊,確實慘了點。”
隊伍最后面的歸義軍少年們,心情最為復雜。
這里是他們出生的地方,也是他們遭受歧視和壓迫的地方。
他們跟隨李鈺,找到了新的歸屬和尊嚴。
如今重回故土,看到的卻是滿目瘡痍,那些土包里,或許就有他們曾經認識甚至血緣相連的人。
鐵木和吉布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悲傷、茫然,以及一絲慶幸。
如果他們沒有離開,恐怕也都感染瘟疫死去。
兀術赤看著沿途的慘狀,更是心急如焚,不斷催促隊伍加快速度。
他們離開草原的時候,沿途部落都還是有人在的。
這才沒離開幾天,這些部落卻都空了,這讓兀術赤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