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呼吸都忘了續上,胸口憋得發慌,鼻尖卻莫名泛酸,一股陌生的熱意直往上涌。
蕭長衍怎么會有她整面墻的畫像!
很難想象,每當夜晚來臨,蕭長衍就睡在這張床上,打開機括面對著滿面是她的墻而睡。
瘋了嗎?
如果沒有趙慕顏方才說的話,她也許會認為,蕭長衍是用滿墻的畫來提醒自己對她的憎恨。
可是現在……
“不可能……”
她擠出三個字,聲音又啞又顫,帶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的慌亂。
“他明明恨我……恨我害他斷腿,恨我處處與他作對……這些畫,他的羞辱嗎?”
話雖如此,她卻不敢再看那些畫像,猛地轉過身,想逃離這讓她失控的地方。
可腳步剛挪動,鞋尖就踢到了門檻,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她慌忙扶住門框,眼前卻浮現了那些年少時胡鬧的場景。
知他潔癖故意弄臟他的書案。
知他不喜酸,故意送他最酸的杏子。
可每次她主動挑釁,他也不過是橫眉冷對,并沒實質性地和她撕破臉過。
甚至還幫過她許多。
在奇門組織的三才試練會上,他們二人被困迷陣里,是他擋在她的面前,被蜜蜂蜇了滿頭滿身,腫得像個豬頭。
在山洞中睡覺醒來時,自己睡在他的身側,身上蓋的也是他的衣服。
三國大戰,有無數次把彼此的后背交給對方。
父皇賜婚,她拒絕后,原本以為會得到他的感謝。
可他卻是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搭理她,每次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陌生人。
她以為他是在為趙慕顏守身如玉,故意和她保持距離。
雖然有暗罵他沒有良心,卻也尊重他的決定,沒有主動打擾。
直至父皇去世,她獨自躲在桃花樹下,是他默默坐在她的身側陪了一整夜,還說。
“都說人死后會化成星星守護在親人身邊,皇上那么寵你,他一定舍不得離開,只是換了種方式繼續陪著你。”
所以蕭長衍對她來說,是死對頭,更是朋友、戰友。
所以縱使知道蕭長衍雙腿因她而斷,恨她理所當然,可卻篤定他不會真正傷害她。
心中如同巨浪翻涌,她又重新退了回去,重新仔細打量墻上的每一幅畫。
這些畫像里的場景對她來說都不陌生,唯獨一幅畫,畫里她著農女打扮,坐在小溪邊洗頭,身側是漫天飛舞的螢火蟲。
那條小溪她沒有任何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