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如與程顯珺離開后,程顯珺忍不住悄悄問道:“我們……不帶陳夫人走了嗎?”
梅如輕輕搖頭:“她的心在這里,她的親人也都在這里,又怎會與我們遠走高飛?她不是那種遇事就逃避的人?!?/p>
程顯珺皺起眉頭,有些躊躇:“可是……逍易哥哥是希望我們能把她帶走的呀。而且……我私心覺得,她若是能跟我回程家,肯定比她給人家當少夫人要過得好?!?/p>
梅如看向她,語氣溫和卻堅定:“你錯了。王子他很尊重陳夫人,并非想替她做決定,而且,這是人家的家事,你我皆是看客,萬不能以你我的心性去決定別人的處境,是好是壞,皆由她自己感受,我們說了都不算。”
程顯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聽進心里去了。
……
夜色漸濃,陸曜到來之前,陳稚魚正倚坐在床頭,手中捧著一本佛經靜靜翻閱。
這本佛經是廟里的小沙彌特意送來給她解悶的。她心中感激,便讓身邊的鴻羽去添了筆香油錢。
鴻羽回來后,見她看得專注,便笑著說道:“這些佛經雖說能修身養性,但讀起來也實在枯燥。少夫人您這般年輕,應當看些新鮮有趣的話本才是。明日,奴婢便請采買的人去街上買兩套回來?!?/p>
陳稚魚一邊輕輕翻動著書頁,一邊含笑說道:“你覺得枯燥,可這卻是他們日常誦讀的圣物,在他們心中無比神圣。這話可莫要再提,免得傷了人家的心,畢竟他也是一番好意?!?/p>
鴻羽聞言,連忙住了嘴,心中有些緊張,暗自懊惱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
自喚夏病倒之后,她便被調來觀音廟近身照顧少夫人。她心里一直盤算著要好好表現,爭取能被少夫人看重,也為自己將來的出路鋪平道路。
可她終究不是喚夏。有些玩笑話,喚夏說了,少夫人即便嗔怪幾句,喚夏也只笑著應下,從未像她這般慌張失措。
而她,僅僅因為少夫人這一句溫和的提醒,心情就七上八下。她聽得出少夫人語氣里的笑意,卻還是難免感到忐忑不安。
陳稚魚又隨意翻看了兩頁,忽然發覺鴻羽沒了動靜。她抬起頭,正撞見鴻羽抬手擦汗、神色局促的樣子,不禁頓了一下,手指停在書頁間,輕聲問道:“你這是怎么了?方才還在與我說話,怎么突然就不做聲了?”
鴻羽本就不是個能藏住心事的,被陳稚魚一問,臉頰瞬間漲紅,連忙垂下頭,聲音帶著幾分尷尬:“奴婢……奴婢怕方才說錯了話,惹少夫人不快。”
陳稚魚抿了抿唇,抬手指了指床邊的椅子,語氣平和:“你坐下,陪我說話。”
“奴婢不敢!”鴻羽連忙推辭。
“坐下吧,”陳稚魚淡淡一笑,“你總站著,我與你說話還要時時抬頭,倒覺得脖子酸了。”
鴻羽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只敢沾了半邊椅子的邊緣,身子繃得筆直。她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地偷瞄著少夫人。
“自你到我身邊伺候,我應當……從未罰過你吧?”陳稚魚的聲音依舊溫和。
鴻羽連忙搖頭,語氣帶著幾分急切:“少夫人仁善,待我們向來寬厚,從未有過半句斥責,更別說打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