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她頓住,隨即粲然一笑,“這世上也沒有絕對的事情,萬一她的身子就被調養好了,豈不是就能解開她的心結,全了她的心愿嗎?”
明知她這般大度識禮,作為皇帝,作為丈夫,齊珩都是應該高興的,可是,他就是下意識地問了句:“你當真希望她懷孕嗎?”
他問的是陸菀,而非皇后。
可聽在陸菀耳中,是皇帝對皇后的試探,她正色道:“宮妃為陛下開枝散葉,本就是本職所在,更何況貴妃不是一般的宮妃,她與陛下有多年的情誼,忠心耿耿,上天若是垂憐她,也該給她一個子嗣傍身?!?/p>
齊珩眼眸微暗,忽而一笑,搖頭說道:“朕的皇后深明大義,果然可堪皇后之責?!?/p>
陸菀暗松了口氣,沒有從他這話中聽出半分不妥來,還有幾分沾沾自喜,心道:陛下這番試探,自己真摯相待,表明了絕沒有禍害后宮的心思,陛下怎么著都會相信的。
齊珩離開時,與她交代了句:“恭華那里,你多上點心,無論如何,她都是朕的臣妹,只要她沒有釀成大錯?!焙竺娴脑?,他沒有說,陸菀卻聽懂了言外之意。
“臣妾知曉,長公主的榮華,臣妾不敢忘?!?/p>
皇上這是表了態,除非恭華觸犯國法,否則是不能輕易動她的。
……
恭華在湖心亭擺了一把琴,邀陳稚魚來吃點心。
夏日的水面波光粼粼,風一掠過,就帶著水特有的涼濕氣息,藍天和白云皆在水中,靜靜流淌著。
湖心亭四面通風,坐在那上頭舒爽涼快,陳稚魚到的時候,邊上的水車揚起的水還灑了她一臉,她笑著擦了回去,與長公主見了禮后,看著那琴架前空著的位置,還當是樂師未來,只與長公主坐在一邊吃著果酒,閑聊起來。
恭華今日興致好像還不錯,指了那把琴,笑說:“身在皇家旁的不說,琴棋書畫,略有涉獵,今兒個找到了這把老琴,是我幼時喜愛之物,也是多年未碰?!?/p>
陳稚魚笑著接話:“看來今日殿下是有興趣要撫琴一曲了。”
恭華挑眉,歪頭看她:“知我者,稚魚也?!?/p>
說罷,她悄然一笑,起身過去坐下,長長的廣袖在她手臂微動之下,飄然微揚,今日的她一襲流光溢彩的羽衣,頭發更是全都梳了起來,做了個飛天發髻,一把流蘇金簪墜著,隨著她的動作而搖晃,而她低眉撫琴時,半露的雪白胸脯連接著脖頸,形成一道優美的弧度。
她隨手撥弄了琴弦,成了音后,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目光往陳稚魚身上落了一瞬。
陳稚魚也正色回看著她,沖她微微笑著,可以看得出來,今天的長公主,是好好打扮過一番的。
指尖撥動間,琴音流動。
恕陳稚魚不曾接觸這些高雅之物,對琴曲了解也少之又少,但,長公主今日彈奏的這一曲,她恰好知道。
《鳳求凰》,著名曲目。
她的琴聲悠揚流暢、似有絲絲情緒從那琴音泄露,陳稚魚暗道:她這般不通音律之人,也能品出幾分好來。
正想著,思緒也漸漸飄遠。
無論琴棋書畫,還是君子六藝,那是高門貴族的雅興,她倒是見過陸曜拉弓、握劍的模樣,卻從未見過他撫琴吹簫是什么樣子。
按理來說,他應該是都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