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了。”蘇晚打斷她,語氣堅定,“我想回家。”
嬸嬸看著她異常平靜卻決絕的眼神,最終點了點頭。
出院手續辦得很快。蘇晚抱著那個沉甸甸的骨灰盒,和嬸嬸一起回到了那個她長大的、如今卻空無一人的家。
家里還保持著父親住院前的樣子,簡單,甚至有些簡陋,卻處處留著生活的痕跡。桌子上沒喝完的半杯水,陽臺上父親養了幾年的、有些蔫了的綠蘿,沙發上他常坐位置留下的淺淺印記……
蘇晚將父親的骨灰盒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生前常坐的椅子旁,擺正。然后,她開始默默地收拾這個家,擦拭灰塵,整理父親的遺物。動作緩慢,卻異常專注,仿佛在進行某種儀式。
在這個過程中,她的心一點點變得冷硬,也一點點變得清晰。
她找出了一個大的行李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那些傅瑾琛派人送來的、掛在衣柜里的昂貴衣物,她一件都沒有動。她只拿走了自己原本的那些簡單、樸素的衣服,以及一些有紀念意義的私人物品。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一直隨身攜帶的包上。她打開包,從里面拿出了那件被傅瑾琛撕壞的真絲襯衫,以及……那張公寓的產權轉讓文件。
她拿出手機,傅瑾琛之前轉給她、又被她退回去的一百萬,后來似乎又被他以某種“補償”名義轉了回來,一直靜靜地躺在她的賬戶里。
然后,她拿起那張產權文件,找到打火機,走到廚房的水池邊。
“咔嚓”一聲,幽藍的火苗竄起,舔舐著紙張的邊緣。火焰迅速蔓延,吞噬了那價值數千萬的“饋贈”,化作一團扭曲的黑色灰燼,落入水池,被水流沖走,不留痕跡。
做完這一切,她感覺一直壓在心頭的那塊巨石,似乎松動了一些。
她回到房間,看著鏡子里自己。她拿起梳妝臺上的一把剪刀,抓住自己烏黑順滑的長發。
傅瑾琛似乎偏愛她長發的樣子,偶爾指尖會纏繞把玩。
沒有任何猶豫,她用力一剪!
“咔嚓——”
一大縷青絲應聲而落,飄散在地。
她面無表情,繼續修剪,動作有些笨拙,卻帶著一種快刀斬亂麻的決絕。不一會兒,原本及腰的長發變成了齊耳的短發,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利落了許多。
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屏幕上跳動著“傅瑾琛”三個字。
她沒有接。
鈴聲固執地響了一遍又一遍,最終歸于寂靜。
很快,一條短信跳了進來,來自周銘:「蘇小姐,傅總聯系不上您,很擔心。您在哪里?是否需要幫助?」
蘇晚看著這條短信,仿佛能看到電話那頭傅瑾琛不悅蹙起的眉頭和周銘公事公辦的表情。
她動了動手指,回復了兩個字,然后將這個號碼,連同傅瑾琛的號碼,一并拉入了黑名單。
「不必。」
父親走了,枷鎖也該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