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主任在一旁看著,無聲地嘆了口氣。她收拾好器械,對傅瑾琛低聲道:“傅總,當務之急是改善蘇小姐的身心狀態。我開一些營養補充劑,但最重要的,是源頭上的疏導。否則,這種情況可能會持續甚至加重。”
回程的車上,氣氛壓抑。蘇晚靠著車窗,閉著眼,不知是睡是醒。傅瑾琛坐在她旁邊,第一次沒有試圖去碰觸她。他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腦海里反復回響著劉主任的話和蘇晚那雙平靜到絕望的眼睛。
當晚,傅瑾琛睡得很不安穩。
他夢見自己在一片濃霧里奔跑,尋找著什么。他聽到嬰兒的啼哭,循著聲音跑去,卻看到蘇晚抱著一個襁褓,站在懸崖邊。她回頭看他,依舊是那雙空洞的眼睛。
“你看,他多小。”她輕聲說,然后,毫無征兆地,向后倒去。
“蘇晚!”
傅瑾琛猛地從床上坐起,心臟狂跳,額頭上布滿冷汗。黑暗中,他急促地喘息著,下意識地伸手摸向旁邊。
蘇晚好好地躺在那里,呼吸平穩,小腹因為側臥而顯得更加隆起。真實的觸感讓他狂跳的心臟稍稍平復,但夢境中那墜落的感覺和蘇晚回頭時空洞的眼神,卻清晰地烙印在他腦海里。
他再也睡不著,輕輕起身,走到窗邊點燃了一支煙。猩紅的火點在黑暗中明明滅滅。
為了孩子。
他一直用這個理由說服自己所有的行為。禁錮她,掌控她,甚至此刻的焦慮,都打著“為了孩子”的旗號。
可剛才那個噩夢驚醒他的瞬間,他腦海里第一個閃過的念頭,竟然是蘇晚墜落時那張蒼白的臉。
如果……如果沒有孩子呢?
這個假設像一道閃電,劈開了他一直以來刻意忽略的某個角落。他煩躁地將煙摁滅。
不,不可能沒有孩子。傅氏需要繼承人,他需要這個孩子。
他反復告訴自己。
可是,那股因為可能“失去她”而產生的尖銳而陌生的恐慌,卻如同夜色般彌漫開來,揮之不去。
他現在終于意識到,他害怕失去她,只是從一開始他就不愿意承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