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別怕。”他低聲說,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讓人信服的沉穩。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突然,急診室里傳來護士急促的聲音:“孩子咬住舌頭了!”
蘇晚的心臟猛地一縮,想沖進去,卻被傅瑾琛死死按住。
“我去?!彼砷_她,毫不猶豫地推開急診室的門走了進去。
蘇晚透過門縫,看到了讓她心臟驟停的一幕——
小小的安安躺在急救床上,牙關緊咬,面色發紺。傅瑾琛沖到床邊,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伸手,用指關節強硬卻小心地撬開孩子緊咬的牙關,將自己的手指墊了進去,防止他咬傷自己的舌頭。
安安在無意識的痙攣中,死死咬住了他的手指。
傅瑾琛眉頭蹙緊,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但他沒有抽出手,只是用另一只手緊緊握著孩子的小手,沉聲對醫生道:“繼續!”
蘇晚看著他那根被孩子死死咬住的手指,看著他緊繃的側臉和專注的眼神,淚水模糊了視線。這一刻,什么算計,什么隔閡,什么秘密,都被這最原始、最本能的父愛擊得粉碎。
不知過了多久,孩子的抽搐終于慢慢平息下來。醫生用了藥,情況暫時穩定。
傅瑾琛這才緩緩抽出手指。指關節處,兩排深深的、帶著血絲的牙印,觸目驚心。他面無表情地甩了甩手,仿佛那點疼痛微不足道。
天快亮時,安安的燒終于退了,呼吸也變得平穩,在病床上沉沉睡去,小臉雖然蒼白,卻不再有痛苦的痕跡。
蘇晚懸了一夜的心,終于重重落下,虛脫般靠在椅子上。
護士拿著登記表走過來,例行公事地詢問:“孩子父親的聯系方式,這里填您的可以嗎?”她看向傅瑾琛。
空氣有瞬間的凝滯。
蘇晚垂下眼睫。
傅瑾琛的目光從安安熟睡的小臉上移開,落在蘇晚疲憊蒼白的側顏上,沉默了一瞬,然后轉向護士,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肯定:
“當然?!彼舆^筆,流暢地在父親關系欄簽下自己的名字,留下聯系方式,“不填我的,還填誰的。”
這話,沒有征求她的意見,是一種近乎霸道的宣示。
蘇晚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她抬起頭,看向他。
晨曦透過醫院走廊的窗戶,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他眼底有熬夜的血絲,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略顯疲憊,但那份屬于他的、與生俱來的掌控感和此刻不容置疑的“父親”身份,卻如此清晰。
他簽完字,將表格遞還給護士,然后轉向蘇晚。
“我去買點吃的。”他聲音低沉,“你守著孩子?!?/p>
他轉身離開。蘇晚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垂在身側的手上。那根被安安咬傷的手指已經簡單包扎過,但手背上,除了牙印,還有好幾道明顯的、新鮮的抓痕——是昨晚她情急之下,抓住他手腕時留下的。
她看著那些痕跡,心里五味雜陳。
窗外,雨停了。天光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