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廚師“嚯”地一下站起來,機械臂“唰”地扯開袖口,小臂上密密麻麻刻滿飯勺花紋,每道印子都對應著一道家常菜。
他手直哆嗦,摸出半塊焦黑的鍋巴:“我閨女阿甜打小嘗不出味兒……這鍋巴是她唯一能‘嘗’到的暖和氣兒。可銹蝕教倒好,非說戰場上不該有煙火氣!”
小芽瞅準空子,“啪”地把櫻花紋往首領胸口一貼。
金光閃過,鎧甲里鉆出個抱著銹鍋鏟的半大少年。
少年低頭盯著鏟柄上刻的“師訓”倆字,嘀嘀咕咕說:“我師父總念叨,食神的鏟子該炒軍糧,不該給娃娃熬粥……可我瞅見阿甜捧著熱湯笑的模樣,比啥軍功章都亮堂!”
老斬拿刀刃“當當”敲少年頭盔,罵道:“凈瞎咧咧!老子這把刀還能給斷指廚子刻新勺柄呢,誰說煙火氣只能喂戰馬?”
他下巴一揚,指著小芽手里正在修的灶王鏟——鏟面上新刻的櫻花紋,活脫脫是幼童舌頭的形狀,“看好咯!煙火氣就算退了休,也能讓小娃娃嘗出親娘的味道!”
剛打完架,灶王殿里的灶王鏟突然咕嚕咕嚕冒起光來。
那些成了精的鍋碗瓢盆全圍到小孩身邊,用帶著煙火氣的靈氣,鼓搗出一副會發光的手套。
這手套可不一般,戴上就能嘗到味道!老廚師摸著鏟面上新刻的櫻花圖案,眼淚啪嗒啪嗒掉在鏟頭上,說話都不利索了:“阿甜!這下你終于能嘗嘗松韻居的蛋花湯啥滋味啦!“小孩伸出機械舌頭,在鏟光里舔啊舔,就跟真喝到熱湯似的。
老鍋蹲在灶王石旁邊,拿著鏟柄敲了敲裂開的齒輪:“老斬!快過來看!你砍出來的這個缺口,正好能刻朵櫻花!“說著還指了指鏟上的新紋路,裂縫里還卡著半塊自己烤的鍋巴,笑得嘴都合不攏,“以后這鏟子可牛了,跨世界炒菜神器!要是魔修想喝甜湯,跟我說一聲!讓小芽給你刻個不苦符!“
小芽抱著修好的灶王鏟在殿里瘋跑,鏟頭劃過的地方自動出現菜譜。
這時候,地上突然冒出來一堆求助信。北邊的說炒不出老家的味道,南邊的抱怨湯里一股鐵銹味,西域那封信最逗,寫著機械鍋鏟連蒼蠅都拍不死!每封信上都蓋著小芽的櫻花印章。
鐵錚拿出舊劍,輕輕往灶王鏟上一戳,劍身上立馬顯出初代靈器使寫的字:“滅世刀法第十五式,劈開的是煙火與本心的枷鎖……“
大伙準備回去的時候,老斬的刀鞘多了道飯勺劃的印子,老鍋的圍裙口袋里揣著灶王殿的老醬油,還沾著半塊灶王石碎屑。
井底的傳送陣一閃一閃的,灶王石上那些煙火圖案旁邊,不知啥時候多了朵小芽畫的櫻花,花瓣上還留著小孩舌頭的溫度呢。
天剛擦黑,小芽就握著灶王鏟在松韻居的灶臺邊忙活開了。
只見她手腕一轉,鏟頭在鍋里劃拉兩圈,“酸甜苦辣”四個帶飯香的大字就冒出來了,震得老斬的刀刃直打哆嗦。
老斬嘴上還不饒人:“咸得能齁死個人!比老鍋炒的菜還難吃!”可等人一走,他就偷偷把從灶王殿撿來的齒輪貼到刀架邊上。刀鞘上的飯勺紋路沾了鏟光,亮得跟活過來似的,就像個打盹的小廚師守著刻痕瞇縫著眼。
到了晚上,松韻居的灶臺邊,灶王鏟暖烘烘地泛著光。
這光沒了在灶王殿那會兒的燙人勁兒,倒像是退休的老廚師曬著太陽,渾身舒坦。
再看老鍋,四仰八叉地躺在灶臺邊上打呼嚕,懷里還死死摟著灶王鏟。
鏟身上“煙火繚繞”的花紋,哪像什么冷冰冰的靈器啊,活脫脫是個會張嘴喊“該燉老湯啦”的家伙。
井底鐘聲一響,周元摩挲著斷柄吊墜,突然就開竅了。
敢情靈器“退休”不是說不能做飯了,而是讓每個廚師都能拿著鏟子,給心里惦記的人炒出最暖心的飯菜。
就拿這灶王鏟來說,以前在戰場上炒軍糧,現在在松韻居,專門給回家的人熬香噴噴的粥,把那些快被人忘干凈的煙火氣又都給找回來了。
這會兒,銹蝕教的那個少年坐在灶王殿的老灶臺邊上,手里攥著小芽送的櫻花灶王鏟,鏟子上還沾著面湯呢。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煙火氣哪會真的散啊!就像師父整天念叨的“民以食為天”,這話早就在每個廚子的掌紋里生了根。
說到底,真正讓人心里暖和的,從來都不是打打殺殺的戰場,而是愿意為家里人下廚的灶臺邊,是松韻居飄著香味的煙火,是那些“退休”靈器重新派上用場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