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大人,”下首一位面容陰鷙的幕僚低聲道,“無論財寶消息是真是假,西漠軍借道我國境乃大忌,不得不防。但龐蒼之意,亦不可不察。屬下以為,可派一營兵馬前往黑風峽附近‘巡防’,若遇西漠偽裝部隊,則就地殲滅,財寶自然……呵呵。同時,緊閉邊境,嚴禁任何外來軍隊入境,尤其是鎮(zhèn)北軍!如此,既可御外敵,亦可防內賊。”
趙德柱的小眼睛滴溜溜轉了幾圈,覺得此計甚妙,既能撈好處又能保全自身,立刻點頭同意:“就依先生之計!快去辦!”
他卻不知,他這個“聰明”的決定,正好落入了墨影精心編織的網中。河西郡的兵力被調動,注意力被吸引,既緩解了北淵糧道的潛在危機,又進一步加深了河西郡與西漠乃至鎮(zhèn)北軍之間的猜忌。
…………
而在西漠東路大軍主營地,氣氛卻異常壓抑。
鬼狼將軍已卸去破損的胸甲,裸露的上身肌肉虬結,但胸口那一點灰敗的腐蝕痕跡卻異常醒目,任憑他如何催動血煞之氣都無法驅散,反而隱隱有擴大的趨勢,帶來陣陣蝕骨之痛。
“星溟劍氣……竟如此難纏!”他咬牙切齒,眼中滿是暴戾和貪婪。林墨的力量讓他吃了大虧,但也讓他產生了極大的興趣。若是能吞噬這種力量,他必定能突破瓶頸,甚至超越大祭司!
一名黑袍術士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跪在地上匯報:“將軍,血牙將軍那邊傳來消息,黑風峽行動似乎泄露了,河西郡派了兵馬過來,他們請求指示……”
“廢物!”鬼狼將軍一腳將術士踹翻,“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告訴血牙,見機行事!若事不可為,就給我把水攪渾!屠幾個河西郡的村子,嫁禍給北淵殘軍或者鎮(zhèn)北軍!總之,不能讓他們好過!”
“是!是!”術士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鬼狼將軍喘著粗氣,胸口又是一陣劇痛。他走到營帳角落一個不起眼的黑色祭壇前,單膝跪下,虔誠地低語:“偉大的‘鴉主’……您忠實的仆人祈求指引……那股力量……”
祭壇上模糊的黑影蠕動了一下,一個冰冷、扭曲、仿佛由無數雜音混合而成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響起:
“……那是……禁忌……亦是鑰匙……”
“……吞噬……掌控……”
“……‘搖籃’……需要……那種能量……”
“……不惜代價……抓住他……或者……毀滅……”
“……加快……進度……”
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卻讓鬼狼將軍激動得渾身顫抖:“謹遵鴉主神諭!”
他眼中紅光更盛,望向北淵的方向,仿佛在看一件絕世珍寶。
…………
北淵城,夜深人靜。
林墨獨自一人登上城樓,遠眺四方。體內“十全大補蠱蟲湯”的藥力仍在緩緩散發(fā),修復著傷勢。他指尖一縷微不可察的星溟劍氣縈繞,感受著其中那絲奇特的湮滅之力。
“禁忌……鑰匙……搖籃……”他回味著母親留下的信息和今日鬼狼將軍的異常,總覺得有一條無形的線將這一切串聯起來。
突然,他心有所感,望向帝都方向。
幾乎同時,一道極其微弱、卻帶著一絲熟悉氣息的流光,如同夜空中墜落的微弱星辰,悄無聲息地劃過天際,精準地落入他的掌心。
那是一枚用特殊手法折疊的、薄如蟬翼的玉符。
玉符上,帶著一絲極淡的、屬于青鸞(帝都那位)的血氣印記,以及一行匆匆刻下的、幾乎難以辨認的小字:
“帝都有變,小心‘影’?!?/p>
林墨的瞳孔,驟然收縮。
帝都的暗影,終于再次籠罩而來。而這一次,似乎指向了一個他從未預料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