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也冷冷清清的,但今天破天荒的來了一群廣東人,有十多個,看樣子是一家人。
帶隊的是個大腹便便的光頭,兩個男青年,剩下七個全是女的,我看著那個光頭,
他也看著我,突然,他笑了一下。他笑得很囂張,用手指著我說:“是你啊,哈哈,
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只會打洞,真是一點都沒錯,你媽說你在上大學,
原來是上切石頭的大學啊?”跟他一起的人全都笑了起來,其中有個扎丸子頭的女孩子,
腿很長,年紀跟我差不多,長得很好看,笑得特別厲害,前仰后合的。我漲紅了臉,
咬牙說:“舅舅,我來這里工作的,要是你們不做生意,請你們離開。
”光頭男上來揪住我衣領,用粵語腔說:“叼你螺母嗨,你喊誰舅舅啊?
賤人的兒子就是賤種,你爸爸當年干了什么畜生事,你不知道嗎?撲街,
誰同你講我不做生意,阿清,看店里哪個石頭最貴,推出去讓他切,現在就切,馬上切。
”光頭身后有個青年應了一聲,就去挑架子上的石頭,我站在旁邊看著,心里很生氣,
真的。這個光頭叫徐振邦,是我媽的哥哥,論輩分我得喊他一聲大舅。
但是我們兩家關系并不好,當年我爸趁著喝醉酒把我媽睡了,我媽為了名節才嫁進來的。
她娘家很有錢,在廣東那邊算個地方小望族。結婚那天,徐振邦帶了一群人過來,
當著幾十個賓客的面,打斷了我爸五條肋骨。這事兒讓我爸丟盡了臉面,
我媽那時候已經懷孕了,向著我爸,干脆就跟娘家斷絕了來往,
這么多年愣是連春節都沒有回去過一次。我對我媽的娘家沒有好感,
因為當初我滿月的時候,徐振邦托人送了一個禮盒過來。
禮盒里面裝了99只死老鼠的幼崽,都發爛發臭了,當時來喝滿月酒的人吐了好幾桌,
氣得我爸連夜坐車去廣東討說法。結果我爸剛進門口就挨了頓毒打,
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個月才能下地。從此以后他就沒脾氣了,
只知道拼命去挑石頭、研究石頭,我很心疼他,我知道他心里憋著一口氣,
想通過賭石發一筆橫財長臉,但是運氣這種東西誰說得清呢?現在他得了肝癌,
只能通過化療續命,這口氣可能永遠都出不去了。大概過了十分鐘吧,
那個阿清挑了一塊石頭,確實是店里最貴的,有臉盆那么大,十二萬人民幣。
蘭姐這個店的原石質量比較差,也就給旅游的人玩玩而已,上不了臺面。
阿清打著手電筒在石頭上照,燈光滲進去了,澄綠澄綠的,很透徹,他嘿了一聲,
對徐振邦說:“老板,會卡的石頭,砂礫感很足,老場口如果有種水,底張一般都比較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