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夏簡兮表現得比往日更加沉靜,甚至稱病免了晨昏定省,整日待在房中抄寫經書,連院門都未出。她刻意在靠近那多寶閣的位置輕聲誦讀經文,言語間皆是守孝的哀思與對府中事務的漠不關心。
她在演戲,演給那不知藏在何處的眼睛看。她在等待,等待易子川或許會傳來的新指示,也等待這府中暗鬼自己露出馬腳。
然而,先等來的,卻是一個更讓她心頭一凜的消息。
傍晚,夏茂山回府,未曾更衣便直接來到了她的院子。父親臉色灰敗,眼中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與驚怒。
“簡兮,”他屏退左右,聲音沙啞,“今日朝中,有御史突然上書,參劾為父……治家不嚴,縱容仆役在外放印子錢,逼死人命?!?/p>
夏簡兮瞳孔微縮。印子錢?這是栽贓陷害!夏家雖非清貧,但父親向來注重官聲,絕不可能容許府中之人做此等傷天害理之事。
“父親……”
夏茂山抬手制止了她,沉重道:“為父自知清白,已向陛下陳情,請求嚴查。但此事來得蹊蹺,那苦主證據俱全,言之鑿鑿……分明是沖著為父來的!”他頓了頓,看著女兒,眼中情緒復雜,“如今程敏之案懸而未決,永昌伯府那邊又……為父只怕,這是有人見為父不肯依附,便要行構陷之舉,欲除之而后快!”
果然來了!從程敏之到慈恩庵,再到夏府內部的窺探,如今這污穢的臟水,終于毫不留情地潑到了父親身上!對方不再滿足于試探和監視,開始了正面的攻訐!
“固本……家宅生變……”易子川的警告言猶在耳。如今,對方正是要從夏家內部攻破,若那“印子錢”的罪名坐實,不僅父親官位難保,整個夏家都可能萬劫不復。
夏簡兮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她看著憂心如焚的父親,知道自己不能再僅僅“靜待”了。
她必須行動,在易子川的棋局之外,為了夏家,也為了自己。
她需要找出府中的內鬼,拿到對方構陷父親的證據,甚至……要設法反制。
窗外,夜風驟起,吹得窗紙噗噗作響,仿佛無數潛行的腳步。
風暴,已至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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