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茉莉回過頭:“后備箱里有東西嗎?”
駕駛位的孟晉從后視鏡里掃過她:“什么?”
程茉莉奇怪:“你沒聽到?”
孟晉目視前方:“沒有。”
“可能是我聽錯了。”
程茉莉沒太糾結,心思全在別的上面。
她心煩意亂地撥弄著長發,粉白的指甲在發間穿梭,忽隱忽現,一會兒的功夫,就把披散的頭發全撥到了左側。
“爸媽他們說的事兒,”她下了很大的決心,對她來說可謂破釜沉舟,但還是放不開,嗓子很緊很細:“你怎么想的?”
駛入地下車庫,車內忽而明亮起來。
光影在孟晉的五官上交錯,他神色未變:“什么事?”
程茉莉羞怯,等到孟晉停車熄火,才鼓起勇氣,飛快地說:“孩子的事兒。”
孟晉偏過頭,盯著這個名義上的妻子看。
這個一貫好脾氣的女人垂著腦袋,頭發遮遮掩掩蓋住側臉,阻礙了他觀察她的神色,因此無從分析,只有耳尖隱約透出一抹薄紅。
孟晉的指尖敲了兩下方向盤,他問:“你想好了?”
這是意指民政局外她拒絕了他當時的“邀請”。截止到目前,兩人相敬如賓,分房而眠,比起夫妻,更像是舍友。
想好什么?當然是想好要不要和他上床。
程茉莉疑心他在報復自己當初的拒絕,可她又沒那個膽子指出來,只好含羞帶怒地咬住下唇,臉又紅又燙,縮在位置上,任誰都要可憐她這幅窘態。
孟晉卻不管不顧,甚至又逼問了一遍,非要她親口說出想要才罷休。
“想好了?”
“……嗯。”
她總算擠出一個微不可察的鼻音。哼完這一聲,她羞恥到極點,整個人都坍縮下來,轉頭面向右窗,只留給他一個后腦勺。
孟晉的眼睛自然而然地落在她敞露的后脖頸上。
脖頸如花莖般細長,女人的皮膚很薄,此時連脖頸都泛紅發燙。
如果這時程茉莉能及時回頭,就會愕然看到此時的孟晉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這并不是簡單的“面無表情”,而是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空白。
他的臉怪異地僵住了,宛如陳列在櫥窗里年久失修,破損生灰的精美木偶。
每塊肌肉、每根毛發都一動不動,褪盡血色的蒼白面孔上,黝黑的眼珠占據了眼眶的一多半,顯得詭異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