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清朗而平穩(wěn),與蕭云啟的激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父皇明鑒,兒臣奉您之命,徹查戶部虧空一案,張啟明是此案最關(guān)鍵的人證。如今他從天牢逃脫,若不能盡快將其緝拿歸案,不僅此案會成為懸案,更會動搖朝綱。兒臣身為欽差,心急如焚。”
“京兆府尹劉正全城搜捕,卻毫無頭緒。兒臣以為,越是危險的地方,便越是安全。逃犯最有可能藏匿的,便是那些常人不敢輕易搜查的所在。東宮守衛(wèi)森嚴(yán),乃京城重地之首,兒臣想,若能從東宮開始排查,由內(nèi)而外,便可最快地排除嫌疑,縮小搜捕范圍。”
他頓了頓,看向蕭云啟,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
“兒臣此舉,本意也是想還皇兄一個清白。向天下人證明,欽犯在逃一事,與東宮、與太子殿下毫無瓜葛。只是沒想到,皇兄的反應(yīng)會如此激烈,竟認(rèn)為兒臣是去尋釁滋事。這其中,怕是有什么誤會。”
這番話說得有理有據(jù),滴水不漏。將一場氣勢洶洶的圍堵,輕描淡寫地說成了一次合情合理的排查,動機(jī)更是高尚到了“為太子洗刷嫌疑”的份上。
蕭云啟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他罵道:“你……你一派胡言!你那叫排查?你那是帶著兵馬,要強(qiáng)闖東宮!你……”
“皇兄息怒。”蕭云庭打斷了他,“兒臣并未帶兵,那些都是京兆府的官差。而且,兒臣也并非強(qiáng)闖,而是‘協(xié)助’京兆府辦案。”
他說著,從袖中取出了一份折好的狀紙,遞給身旁的阿影。
“父皇,這是京兆府尹劉正親筆畫押的口供。上面寫得清清楚楚,因京兆府人手不足,搜捕欽犯困難重重,故而懇請兒臣這位欽差,調(diào)動安王府護(hù)衛(wèi),協(xié)助他們辦案。兒臣于情于理,都無法拒絕。”
阿影上前,將狀紙呈上。
伺候在旁的太監(jiān)總管接過,快步送到龍案前。
蕭承稷展開狀紙,目光掃過上面的內(nèi)容,以及那個鮮紅的手印。他的手指,在“懇請”二字上,輕輕敲了敲。
御書房內(nèi),再次陷入了沉默。
但這一次,氣氛卻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蕭云啟臉上的悲憤僵住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那份狀紙。劉正?那個墻頭草,那個見風(fēng)使舵的小人,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公然站到蕭云庭那邊去?
蕭云庭是如何在那么短的時間內(nèi),就讓劉正這個老狐貍“反水”的?
無數(shù)個疑問在他腦中炸開,讓他一時之間,竟忘了該如何反應(yīng)。
他所有的指控,在這一紙“懇請”面前,都變得蒼白無力,甚至有些可笑。人家是應(yīng)邀協(xié)助,你卻說人家是強(qiáng)闖生事。到底是誰在無理取鬧?
蕭承稷緩緩放下狀紙,看向蕭云啟的眼神里,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
“太子,你還有何話說?”
“我……兒臣……”蕭云啟語塞,冷汗順著額角滑落,“父皇,這……這一定是蕭云庭逼迫劉正寫的!劉正他膽小如鼠,定是受了脅迫!”
“皇兄。”蕭云庭的聲音再次響起,依舊溫和,卻帶著一絲冷意,“你說我脅迫朝廷命官,可有證據(jù)?若無證據(jù),這便是污蔑。身為儲君,說話可要負(fù)責(zé)任。”
“你!”蕭云啟被噎得面色發(fā)紫。
就在此時,京城另一端的僻靜宅院內(nèi),拓跋烈正站在窗前。
他手中把玩著一塊小小的黑色晶石,那是從張啟明藏身之處的灰燼里,找到的西域火龍砂。
一名黑衣人單膝跪在他身后,語速極快地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