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進入冷宮后,一切以安全為先。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不管你見沒見到人,說沒說完話,都必須立刻跟我撤退。”
“好。”
“第三,”拓跋烈湊近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蕭云庭的耳廓,他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活著回來后,你欠我一次。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蕭云庭的耳朵瞬間紅了,他能感覺到對方話語里滾燙的、毫不掩飾的占有欲。他偏過頭,避開那灼人的視線,低聲應道:“……成交。”
三天后,深夜,子時。
一場突如其來的雷雨席卷了整個京城。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在屋瓦上,狂風呼嘯,仿佛鬼哭狼嚎。一道道慘白的閃電撕裂夜幕,將皇宮深處的亭臺樓閣照得如同鬼蜮。
這樣的天氣,正是巡邏守衛最松懈的時候。
兩道黑色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獵豹,悄無聲息地翻過宮墻,避開一隊隊打著哈欠躲雨的禁軍,朝著皇宮最西北的角落潛去。
拓跋烈走在前面,他的每一步都精準地落在最安全的地方,身形沒有發出一絲聲響。他時不時回頭,用眼神示意身后的蕭云庭。
蕭云庭跟得有些吃力。這具身體本就虛弱,在濕冷的雨夜里潛行,更是耗費了他巨大的體力。冷雨浸濕了他的衣衫,貼在身上,刺骨的寒意讓他忍不住想咳嗽。
他死死咬住嘴唇,將涌到喉頭的癢意咽了回去。
拓跋烈忽然停下,轉身扶住他,一只溫暖干燥的大手捂住了他的嘴。
“別硬撐。”拓跋烈壓低聲音,從懷里取出一個小小的油紙包,捻出一粒藥丸塞進他嘴里,“咽下去,能暫時壓住寒氣。”
藥丸入口,一股暖流瞬間散入四肢百骸。蕭云庭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沒事。
拓跋烈沒有松手,反而順勢攬住他的腰,分擔了他一部分的重量,帶著他繼續前行。蕭云庭靠在他堅實的臂彎里,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身上傳來的熱度和沉穩的心跳,心中那點因環境而生的緊張,竟也消散了不少。
冷宮的朱漆大門早已斑駁脫落,上面掛著一把銹跡斑斑的銅鎖。但這攔不住拓跋烈,他不知從哪摸出一根細長的鐵絲,幾下撥弄,銅鎖便應聲而開。
推開門的瞬間,一股混合著腐爛、潮濕和絕望的霉味撲面而來,比外面的風雨更加陰冷。
這里是被皇宮遺忘的角落,也是被時間拋棄的墳場。
拓跋烈護著蕭云庭,閃身進入,又將大門悄悄合上。
院內雜草叢生,沒過了膝蓋,雨水混著泥濘,一腳踩下去便是一個深坑。閃電劃過,照亮了東倒西歪的破敗宮殿,黑洞洞的窗戶如同死人睜開的眼睛,無聲地注視著這兩個不速之客。
“在最里面那個院子。”蕭云庭低聲指引。
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穿過幾個荒蕪的院落,終于在最深處,看到了一間還算完整的偏殿。殿門緊閉,但里面透出了一絲微弱的燭光。
拓跋烈做了個手勢,自己貼到窗邊,用匕首尖小心翼翼地捅破窗紙,向內窺探。
片刻后,他回到蕭云庭身邊,神色凝重。
“里面有人。一個女人,很瘦,頭發全白了,正對著一棵枯樹說話。”
蕭云庭心中一凜,就是她了。
他整理了一下被雨水打濕的衣袍,推開拓跋烈,獨自走向那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