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
丁雪死了。
李詩平也跟著死了。
她在黑暗里咽了咽口水,把舌苔底下含著的藥片徹底吞下去,接著從自己兜里掏出手機,鎖屏密碼是她的生日,她多想再看一眼她,可是視線卻逐漸模糊了起來,她以為是淚,濺在手機上的卻是血。
她伸手把手機上的血抹干凈,露出女孩子溫暖的笑靨。
那是丁雪大學畢業后回到江城市一中教學的第一年,在蓮池公園,那個清風夏夜荷香陣陣的晚上,她跟暗戀了數年的人表白。
她還記得那個晚上清爽的風吹亂了她的發,她微紅的臉和害羞的眼神,明明也是大人了,卻緊張到手足無措。
李詩平在她俯身過來想親她的時候沒有拒絕,實際上手指早已緊張到攥緊了自己的衣角。
李詩平笑著笑著就咳了起來,血花四濺把屏幕打濕,她有些慌張地把手機在自己衣服上擦了又擦,最后用沾著血的唇角給了她最后一個吻,把手機放在胸前,緩緩闔上了眼睛。
記“李詩平!”黑衣人一個箭步沖了過去晃著她的肩膀,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樓下傳來警笛聲,宋余杭跳下車,子彈上膛:“一組帶人把一單元給我圍起來,不許放走一只蒼蠅,二組跟我破門抓人,若遇到暴力拒捕,直接開槍不用顧忌”
仿佛已經能聽到刑警作戰靴踩在樓道上的腳步聲,他還是不疾不徐把李詩平放平躺在地上,從兜里掏出手套戴上,拿毛巾依次擦干凈他扶過的地方,包括指紋、血跡和腳印,甚至是門把手。
快速而又精準地清理好一切的同時,甚至還從李詩平的肩上撚下了兩根頭發,最后小心翼翼地退到了門口,把空調開到十六度,輕輕闔上了門。
轉身的那一剎那,宋余杭邁上樓梯,直接從后腰的皮套里拔出了槍:“站住!警察!別動,不然開槍了!”
隔了大概有數十米的距離,黑衣人拔腿就跑,子彈擦著他的腿腳飛了過去,在地下留下了兩個彈痕。
宋余杭猶如一只矯健的豹子竄了出去,同時還不忘吩咐其他組的兄弟們:“發現目標,發現目標,守住消防通道別讓他逃了!”
從消防通道里瞬間撲出來幾個刑警,拳腳功夫直接朝著面門而去,黑衣人毫不戀戰,彎腰躲過,眼看著就要奔到了陽臺邊上。
手剛扶上欄桿,后腰上一股劇痛襲來,直接被人踹了下來,他狼狽地就地一滾,躲過宋余杭迎面一腳,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出手就是一記刁鉆狠辣的上勾拳。
拳拳相撞,雙方各退了一步,宋余杭甩著手又撲了上來,電光火石間走過數招,俱是不分上下。她有意去掀對方臉上的面罩,卻被人絞了胳膊,兩個人互相博弈卡得死死的。余光瞥見背后墻上裸露的水管,宋余杭腳下發力,借著沖撞的力氣雙手像鉗子一樣死死卡著他的肩膀把人推到了墻上。
“砰”地一聲巨響,墻皮石灰簌簌而落。
耳膜嗡嗡作響,尋常人挨這一下可能當場就被撞暈了,但黑衣人格斗經驗不比宋余杭差,拚著一口力氣握住水管兩端凸起的部分,借力凌空躍起雙腳狠狠往前一蹬。
他腿功極好,這一下猝不及防又正中腹部要害,宋余杭手指脫力,當場被人踹飛了出去撞上了對面的墻,咳出一口帶血的唾沫。
她身后的幾個刑警見二人脫離開來紛紛拔槍,黑衣人也不戀戰,手掌撐上陽臺的欄桿,竟然從五樓的天井一躍而下。
宋余杭撲上去,半邊身子探出了陽臺,只來得及撕下了他的一片衣角。
只見那人猶如斷線的風箏一樣從半空墜落,出手快準狠,“咣當”一聲黑色的棍子牢牢卡在了二樓的欄桿上,在空中穩住身形后,做了一個引體向上,翻上了欄桿,跌跌撞撞消失在走廊里。
宋余杭狠狠一拳砸在了欄桿上:“媽的,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