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
“墊將。”棋盤上已經廝殺得難解難分,黑子挪了一個仕下去。
對方撫摸著自己的紅子,猶豫不決。
“老爺,該喝藥了。”女人端著湯碗,把漆黑的藥汁吹涼,這才把杓子遞到了他的唇邊。
男人已經不年輕了,鬢邊長出了白發,臉上有皺紋記堆疊起來的皺褶,還有幾粒不太明顯的老人斑,但是胡子理得很干凈,那張臉和林厭有幾分相像,不難看出年輕時的豐神俊朗,雖然窩在輪椅里但仍顯得肩膀寬闊,手長腳長。
他回過頭來一口吞下,苦得皺起了眉頭,女人往他嘴里塞了一顆蜜餞,他嚼了嚼把核吐在她掌心里,這才回過頭來看棋盤。
“炮。”
對方并沒有一絲不耐煩,得心應手地撤子,順便還帶走了他的將軍。
“將軍,你輸了。”
兩個人哈哈大笑起來,林又元把剩下的棋子扔在了棋盤上:“不玩了不玩了,還是這么狡詐。”
“林總。”一個人黑衣人敲門快步走了進來。
林又元似有所覺,漫不經心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小姐最近在做什么?”
那黑衣人俯身在他耳邊輕聲說完,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要不要……”
他看了對面人一眼,抬手止住:“那倒也不必,林厭沒吃過虧,倒也不是什么壞事。”
“是。”黑衣人恭敬地一鞠躬,又退了下去。
蹲在他旁邊的女人眼珠子一轉,嬌滴滴地伏上他的膝頭:“老爺,天色不早了,您明天還說要陪我去買包呢……”
林又元摩挲著她的下巴,和林厭如出一轍的含情眼里滲出笑意來:“老爺什么時候騙過你,來人,送客。”
***
水珠順著她的手臂滑下來,在地上匯成淡紅色的血跡后滲入地漏里。
花灑開得很大,水霧繚繞里,女人濕漉漉的發似錦緞一樣披在身后。
她舉起了手中無柄的刀,對著鏡子,朝著自己一刀一刀劃了下去。
血珠濺在了盥洗池里,似純白雪地里開出了妖艷的曼珠沙華。
她仰起頭,大口喘息著,把壓抑的痛苦全數吞進喉嚨里,哆嗦著嘴唇,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一只手扶著洗臉臺渾身顫抖。直到胸口那個紋身上又添了血淋淋的一筆。
“咣當——”林厭手里的刀掉進了盥洗池里,人也脫力滑坐了下來靠在了浴缸上,她就這樣耷拉著腦袋,一聲不吭,好似睡著了一樣。
只是從那緊閉的眼角滾出了兩行熱淚,很快和水珠一起墜入了地面消弭于無形。
***
“姑姑!今天放學早你來接我我們去游樂園玩好不好?媽媽很久都沒帶我出去玩過了……”季唯一坐在兒童座椅里,手卻伸長了胳膊要她抱。
季景行邊開車邊回頭看了一眼:“誒誒誒,快坐好,媽媽怎么跟你說來著,姑姑很忙,不要去打擾她。”
“沒關系,姐,反正案子也結了,今天放學我去接小唯吧。”宋余杭伸出左手有些別扭地去摸小唯的頭,笑容難得有一絲柔和。
“你那胳膊還是使不上勁吧?”季景行余光瞥到了:“我覺得你還是去醫院看看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