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忙的時候照慣例,她是每天都要來看她的,卻沒有想到,他也會在。
林舸撐著一把黑傘,墓碑上靠著一束新鮮的白菊,聽著腳步聲漸近,他微微彎起了唇角。
“你來了。”
近似嘆息的低語。
宋余杭看看墓碑旁邊的白菊,再看看他,點頭:“原來是你。”
對比林舸拿來的那一大束花團錦簇的名貴鮮花,自己手里這一捧路邊隨手采摘的野菊和幾朵沾了雨水愈發嬌艷欲滴的白玫瑰就有些寒酸了。
林舸扯了一下唇角:“她怕孤單。”
宋余杭點頭,俯身下去,把墓碑上的雨水拿袖子擦干凈,把自己的傘輕輕罩在了她頭頂。
“所以我常來。”
林舸偏頭看她,夜幕低垂下來,他明明是在笑著的,那笑容卻并沒有到達眼底。
他開玩笑一般:“你應該下去陪她的。”
宋余杭點頭:“會的,但不是現在。”
林舸撐傘轉身:“也不過如此。”
這場雨,不,或者說是林厭的死,讓兩個人中間原本就有隔閡的一些東西變得更明朗了。
林舸撕毀了偽善的面具,她也不必再裝什么大度。
宋余杭沒回頭,看著照片上的她。
“她活著,說的最后一句話是答應做我的未婚妻,她死了,也是我的亡妻,百年之后,我們同衾同穴。”
“我現在活著,不是為了茍且偷生。”
她緊緊攥著拳頭,雨水順著削瘦的臉頰往下淌,一字一句,斬釘截鐵。
“而是為了——”
宋余杭微微仰起頭:“替她報仇。”
“不管,那人是誰。”
眼角的余光里,林舸身子微微一僵。
他轉過身,諷刺地笑了。
“你要是真有這個本事,她也就不會死了。”
等人走后,宋余杭緊握的拳頭才松了開來,她復又蹲下身,把林舸帶來的那束花扔了老遠,把墓碑前打掃干凈,放上了自己那捧,也是她沉甸甸的愛情。
宋余杭手摸著墓碑上的那行字,眼眶一熱。
——為生者權,替死者言。
她果然還是用了這句話當作墓志銘。
“你知道嗎?今天市局有個命案找我去做顧問,他們的法醫現場什么都沒看出來,我就想起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