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辛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過來扶起她:“走吧,宋隊,我們送你去醫院。”
“等下。”宋余杭腳步微滯片刻,從里衣里扯出了一塊鋼板扔在了地上,巴掌大小,上面還有子彈打出來的白痕。
至于那血,純粹是早就藏在衣服里的豬血包了,她在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也做了萬一能僥幸活下來的準備。
在她的設想里,今天不死也得脫一層皮,但沒想到她還能清醒著見到同伴。
即使沒有那塊早就藏好的鋼板,裴錦紅,不,應該說是林厭了,那一槍也不會直接擊穿她的心臟要她的命。
她的槍口往下偏了三寸,子彈會以一個非常巧妙的弧度卡在肋骨之間。
只要及時送醫,她還有活命的機會。
林厭給了她生的希望,卻將死亡留給了自己,這一去必是山高水遠,如履薄冰。
等待其他同事打掃戰場的功夫,宋余杭并未急著去醫院,問段城要了根煙,蹲在山崖邊抽著。
老局長走到她身邊,遞給她一包中華。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么要讓她去做這些?”
宋余杭搖頭,沒接,抽著手里五塊錢一包的劣質煙,吐了口煙圈,眼神悠遠。
“這個問題不重要其實,換成是我,我也會去的。”
“我只是在想……”年輕的刑偵隊長站了起來,一手插兜,看著眼前升起的朝陽,萬里河山,波瀾壯闊,眼底只有無邊的寂寥。
“她朝我開了一槍,以為我死了,該有多難過啊,我不能告訴她我還活著,就如同她不能告訴我一樣。”
***
段城和薛銳兩個人扶著其他受傷的同事往車上走,一邊有一搭沒一搭聊天。
“不是說絕密任務嗎?剛剛我躺地下聽著,你們在門口的槍聲還怪密集的,還以為是大部隊來了呢。”
“嗐,哪有什么大部隊,炮仗罷了。”段城從腰后摸出了一串鞭炮,嘿嘿笑起來。
“過年剩下的,沒放完。”
薛銳:“……”
兩個人言談間,山路上車燈大亮,尖銳的鳴笛聲響了起來,大部隊真的到了。
宋余杭扔了煙,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這次是真暈,不是假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