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試試,是我的刀快,還是你跑的快。”她手里把玩著那把剛殺過人的匕首,上面還沾著斑斑血跡,令人不寒而栗。
陳芳瑟縮了一下脖子,抓住她的手腕起了身。
去投靠頂爺也是個死,還不如聽眼前這位的,起碼,她不想殺她,否則也就不會救她了。
林厭一怔,隨即扶著人往遠離廢棄工地的方向走,一直走到了大路邊上,有路燈照耀的地方。
她站在黑暗里撒了手,連同那把匕首一起塞給了她,還有車票和零錢。
“沿著這條大路一直往前走,有回江城的班車,到了江城就直接去火車站離開這里。”
陳芳捏著這些東西,嘴唇翕動著:“你……不走嗎?”
林厭搖頭:“我要留下來。”
她的任務(wù)還沒有完成,還不到離開的時候,盡管,她的內(nèi)心也十分想離開這里,回到光明里,回到宋余杭身邊去。
想到宋余杭,林厭就想到了她射她的那一顆子彈,她會恨她的吧,會恨的吧。
恨她當著她的面“殺”了她的同事,恨她對她毫不留情地嚴刑拷打,恨她和這些亡命之徒為伍,恨她送自己飲彈上路。
林厭的心被一把名叫“愧疚”的刀戳刺得千瘡百孔,以至于在陳芳面前流露出了一絲難得可貴的脆弱。
她知道這不應(yīng)該,于是笑了笑,拿手背揩了揩眼角,準備轉(zhuǎn)身離去。
“快走吧,別回頭。”
很奇怪的,裴錦紅從前對她算不上好,林厭如今對她也算不上壞。
陳芳甚至不知道她的真實姓名,但在此刻,荒野里,兩個人相依為命的境地,竟然也生出了一絲惺惺相惜來。
“你真的不跟我一起走嗎?”
林厭轉(zhuǎn)身,揮了揮手。
“不了,一路平安。”
陳芳捏著她給的東西:“那……有沒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牡胤健?/p>
比如說傳遞消息什么的,或者讓她去醫(yī)院幫忙看看宋余杭還活著嗎?
林厭腳步一頓,這確實是個好主意。
不過片刻后,她還是微微搖了搖頭,沉聲道:“不需要,知道的越多越危險,記住,不管誰問,警察也好,頂爺?shù)娜艘擦T,今夜你沒有見過我,以后也不能再用‘陳芳’這個名字繼續(xù)生活。”
林厭說罷,不等她再開口,轉(zhuǎn)身揮手離去,消瘦的黑色倩影消失在了夜色里。
她離去的方向,天還是黑的,卻有一絲晨曦破開了霧靄。
陳芳莫名覺得天地浩蕩,她整個人渺如螻蟻,卻有一種少年一去不復返,不破樓蘭終不還的孤勇,亦有一抹荊軻刺秦壯士斷腕般的悲愴,以至于讓她眼眶發(fā)燙。
她咬了咬牙,抱著林厭給她的東西,頭也不回地奔向了相反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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