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本心來講,他是萬般不愿流賊襲破項城,但此刻身為流賊中的一員,卻又不能將本心的想法流露出絲毫在外。
那樣的話,不僅會使自家將主爺這一番謀劃盡毀于此,就連自己與當初入伙的那八十弟兄,也會殞命當場。
“既要做賊,那就得做一個全須全尾的流賊,做流賊里的頭狼,做出自己的名頭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后面精彩內容!這是當初張誠命他混入流賊隊伍中,充當自己臥底之時,要隊官包繼強給他帶的話。
這大半年里他時刻謹記,時刻不敢忘卻,也正是照著張誠的吩咐來做的,再加陳忠從旁暗中相助,短短大半年時日,他便成為闖軍隊伍中實力頗勁的一部頭領。
“城上聽真,我就是三邊總督傅宗龍,不幸陷于賊手,左右皆賊,切勿上當,萬不可開城……不可開城……”
就在佟守山心中苦惱之際,傅宗龍一聲怒吼傳出,引得關上關下都是一陣大亂。
尤其是南關的關墻上,更是瞬間就亂成了一鍋粥,他們狂呼亂叫著上下奔跑,也有稀稀拉拉的弓箭向南關外的賊兵射來。
闖賊軍中號稱“二虎”的劉體純見狀大怒,他惡狠狠策騎奔前,“呸”一聲就向傅宗龍臉上吐了一口唾沫。
他緊接著就是大手一揮,率全部賊兵馬隊撤退到守兵弓弩射程以外后,劉體純對著傅宗龍就是破口大罵:“你個老狗,竟如此不識抬舉!”
傅宗龍已然此刻已然自知,他成功堵死了流賊利用自己賺下項城的詭計,更是因此而保存了自己的身后名節,可以說此生再無遺憾。
當下,他不怒反喜,對著劉體純道:“哼。要知爾乃禍國之賊,人人得而誅之,本督確為朝廷之重臣,又豈會為賊子叫城,真是癡心妄想!”
傅宗龍早在火燒店之時,便已存了為國捐軀,以報皇恩浩蕩的心思,如今身陷賊手,更是自知逃生無望。
原本他還在擔心,自己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會否被流賊利用殘軀,敗壞自家名節,而使家族蒙羞,自己也愧對祖宗。
而今,自己剛才在項城南關下,那般聲嘶力竭的奮起大喊,可是許多人都親見之事,將來傳揚開必將上達天聽,皇上聽聞后也定會追贈、封蔭,甚至還會建廟立祠,永世祭奠!
傅宗龍心念及此,更無顧忌,只求速死,他接著又是大聲喝道:“要殺就殺,本督半生戎馬,早將生死置之度外,又豈能為賊賺城以緩死哉?”
“二虎”劉體純將大嘴一歪,那個牽著傅宗龍的戰馬韁繩的賊兵見狀,立即就將傅宗龍一把拉下馬來。
佟守山見傅宗龍雖被賊寇生擒,卻能寧死不屈,心中亦是欽佩。
然此時他也知道,傅宗龍既已自絕叫門賺城之路,同時也就絕了他自己的生路,眼見劉體純動了殺心,他怕傅宗龍死前再受非人折磨。
立時抽出腰間鋼刀,策馬奔上前去,一個十分利索的手起刀落,便將大明陜西、三邊總督傅宗龍的首級砍下。
他駐馬停步,回頭看著那顆大明忠臣良將的頭顱滾落地上,又十分倔強的向前滾了一段,才停了下來,不由在心中嘆了口氣。
劉體純本身確實是動了殺心,但并未想將傅宗龍一刀結果,而是百般折磨死他,才能解除心頭之恨。
必定這一次闖王派他前來賺取項城,就被這該死的傅宗龍給攪合了,叫他如何能忍。
但見佟守山已然一刀結束了傅宗龍的性命,他也說不出別的話來,只得策馬奔至近前,對佟守山豎起大拇指,贊道:“山爺,真好刀法!”
佟守山伸手扒拉開胡子,咧著一張大嘴笑道:“嘿。可不敢在‘飛虎將軍’跟前提刀法。”
他隨即又接著說道:“劉爺,這項城是賺不下來啦,咱就甭在此地耽擱時間,不若退回大營,看虎爺如何吩咐。”
劉體純聞言點了點頭,但他似乎仍在心中有所不甘,望著倒伏在一攤血水中的傅宗龍尸首,怒目喝道:“來人嘞,將這廝的耳、鼻,都給咱老子切嘞!”
佟守山一驚,但卻也不便阻止,雖然毀壞死者遺體乃是不好的事情,但這在闖軍之中卻是司空見慣之事。
不過,好在他先一刀結果了傅宗龍的性命,此刻就算尸體被賊兵毀壞侮辱,至少傅宗龍再也感受不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