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腳話剛脫口,后腳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未等蘇皎皎抬頭看去,人已經(jīng)半跪在她跟前,淚如雨下:“大小姐,你剛才是說我家姨娘腹中的孩兒保不住了?”
“不可!你要想想法子,那孩子就是我家姨娘的命根子。早年姨娘就沒保住孩子,她為此內(nèi)疚了十幾年。若這個孩子再保不住,那姨娘的身子肯定徹底垮了。”
她跟在姨娘身邊伺候著,清楚姨娘對這個孩子是何等期待。
如此打擊,她聽了都受不住,更何況是姨娘自己。
蘇皎皎的手被她攥得隱隱作痛,卻也同情她們主仆二人的遭遇,將手抽回后,扶了扶她的肩膀。
“我知曉,那孩子能保住的話,我已經(jīng)保住了。可柳姨娘的身子虧空厲害,即便這些時日已經(jīng)補上了,可秦氏的毒下得太長時間了,最多還能維持兩月,那孩子便會胎死腹中。”
她悠悠說著,燭火下的眼眸中透著悲憫,“我也是可憐姨娘,那日沒有當面說,走時派人宣你晚些過來。”
胎死腹中這四字何其沉重?
那一瞬,秋棠像被抽了魂,癱坐在地,淚水倏然落下。
夏梅見機上前扶住人,拉著形如枯槁的她坐在矮凳上,體貼地細聲寬慰:“大小姐對柳姨娘這個孩子也是盡心竭力,你莫要怪她。這孩子沒流掉,已然是我家小姐盡力了。”
秋棠抽噎著,木愣地搖頭:“不是怪大小姐,只是不知該如何同柳姨娘說。”
一想到柳姨娘那弱不禁風的身子,在場眾人都陷入沉默,屋內(nèi)落針可聞。
燭火幽幽地亮著,蘇皎皎沉吟片刻,道:“你跟在柳姨娘身邊多年,她的性子你明白,此事你還需冷靜下來,同她細細說來。”
“再者,人總歸要活著。秦氏害她兩次,憑借這口氣,她都不該想不開。她若想得明白,也該用這個孩子早做打算。”
她是同情柳姨娘的遭遇,可人的性子太過綿軟,也非她不愿出手。
此事就看柳姨娘是否立得住。
本以為還需要在秋棠身上多費口舌,怎料她在冷靜過來,濃而黑的眼眸卻在燭火下映射出堅韌的底色。
“大小姐之恩,姨娘同奴婢沒齒難忘。今日所言,奴婢定當告知給姨娘。姨娘有安排,奴婢也會來相告。”
說罷,她行了個跪拜大禮就起身離開。
走的時候,臉上的淚痕都干涸了。
喜珠瞧在眼中,頗為詫異。